莲娘收拾好药瓶,坐在床侧,叹息,“有些话,我本不想说,但你若伤害到小主子,我必然不能坐视不理……为你好,也为他好,你们应该走得远些。”
楚情皱眉。
莲娘说:“陛下不喜他的儿女陷入感情纠葛中,一旦发现小主子对你不一样,会毫不犹豫除掉你。”
楚情怔愣,她看着莲娘精致的五官,脖颈下相交的衣领,问:“你的意思是……我数次遇险,都是陛下的意思?”
莲娘咳嗽一声,不答。
是不是皇帝下手,对楚情而言已经不重要。她看重的人已经给出她答案,她的选择也表明了她的心意。
莲娘见楚情不为所动,声音急促两分,“你莫不是以为我是在开玩笑?”
楚情倚靠在床边,双手交叠在腹部,“我没明白你的意思。我和你家小主子只是同学之谊,他纵使对我有几分不同也是应该的,难道所有接近苏宜的人都要被陛下除掉?看来皇室还是把孤家寡人做到淋漓尽致。”
莲娘不信,“你只当小主子是同窗?”
楚情不假思索,“当然。”
两人对视,毫不相让。
门口,林萧出声提醒房内二人,“小主子,莲娘和楚小姐详谈甚欢。”
刷刷,两双眼睛扫向门口。
苏宜对莲娘说:“我和楚情之间如何,不容你置喙。”
莲娘脸色一变,起身,恭敬道:“是。”
苏宜点头,越过莲娘,走向楚情,“脚好些了?我给你熬了粥。”
“只有粥?”
“厨房只剩下黍米。”
莲娘不服气地瞪着楚情,却被林萧挡住视线。林萧动动嘴,无声说道:“小主子绕过你,你还想怎的?”
莲娘后背紧绷,双拳紧握,最后冷笑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苏宜和楚情说着话,注意莲娘的动静,在她走到门口时吩咐,“把饭菜送到屋里。”
莲娘狠狠出门,林萧几乎要吹口哨。楚情轻笑,“桃红不在身边,你倒是得意。”林萧脸一下子垮了。
房中只剩下苏宜和楚情,楚情问,“莲娘说的都是真的?陛下他……”
苏宜避而不答,“作为同窗,你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养好身体,做好学问,以后嫁个好夫婿才是。”
“我的学问在女子中还算不错,至于夫婿,京中好人家听到我的名声都要吓跑了。不过没关系,反正我没打算出嫁。”
苏宜定定看着她,嘴角撇起,似笑非笑说道:“就会说好听的。”
楚情忘了要问他关于皇帝的事,专注为自己辩护,“我说的话都是真的,你不相信?”
苏宜不置可否。
楚情咬牙,挥着小拳头砸他肩膀,“你既然不信我,何必问我?出去,出去,不和你说话。”
苏宜扑哧一笑,“气性真大。”
楚情略失神。她为何有种感觉,苏宜又变得喜怒不定了?
国公府,姚宛找楚筝商量府中佣人的事宜。
楚唯下手极狠,王氏在府中经营三年安插的人手一下子都被清出去,王氏很苦恼,姚宛想做些事,也十分不方便。她预料楚筝也有同样的烦恼,想听听楚筝的想法。
楚筝在闺房中绣嫁衣。大红的布撑在绣架上,光线从窗子射入,楚筝藏在金光灿灿的金线里,好像神仙妃子。
姚宛失神,捏了自己一把,笑道:“大姐姐,忙着呢?”
映画适时搬来绣墩,楚筝挥手招呼她,“你来了?快做。”
姚宛坐下,楚筝没心思寒暄,手中金线翻飞,姚宛只能安静陪着她。片刻后,姚宛沉不住气,说明来意。
楚筝把收起针线,惊讶问道:“宛妹妹已经和逸王府定亲,算是半个王府的人,何必过多考虑国公府的事?宛妹妹真是活泼了些。”
楚筝没有讽刺她,但姚宛还是感到一阵羞辱。
楚筝是府中正经的主子,都安静地呆在闺房绣嫁衣,她只是寄人篱下的外人,不仅越俎代庖,还有失女子贞静娴雅的姿态。
姚宛正襟危坐,诺诺道:“我……我好歹在国公府呆了几年,总希望国公府是好的。”
楚筝侧头,抓着姚宛的手好言相劝,“情妹妹不懂事,和我生分了,我不怪她,因我知道她总有一天会后悔。但你千万不能做错事。你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便没人给我送嫁了。”
姚宛动动嘴,想问,你关心的只是送嫁这种事?最后还是把这个问题咽回肚子里。以她对楚筝的了解,楚筝一定回答,妹妹们的好与坏,都是个人的造化,而女子一辈子只有一次出阁的机会,她肯定更关心后者。
两人都有心事,一时谁都没说话。楚筝神情带了几分梦呓,“大红嫁衣,明媒正娶,琴瑟和鸣,这是闺中女儿都梦寐以求的。我这一辈子,就此圆满了。宛妹妹,你不要马虎,赶紧回去绣嫁衣。”
姚宛忍不住提醒他,“你以为的意中人,真的如你喜爱他这般喜爱你吗?这世间,最不缺便是自作多情。”
楚筝徒然变色,甩开她的手,站起,居高临下质问,“你这是何意?”
姚宛暗自心惊,连忙抽出手帕抹眼泪,“大姐姐,我只是想到世子对我冷淡,心中赶上,看到你绣嫁衣的幸福样子,觉得生无可恋。”
楚筝眼中的不悦转为得意,坐下,搂着她肩膀说:“傻妹妹,女人的婚姻是要经营的……”
楚筝絮絮叨叨说了不少,姚宛时不时回应两声,心中暗道:原来已经傻到了这种程度。真是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