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挥了挥手,中年美妇就行了一礼,赶紧退下。她只冷冷看了宁小闲一眼。那样的目光中,有上位者的冷漠、高华和气度,仿佛众生都只能在她足下俯首跪拜一样。换了凡夫俗子在这里,说不定会以为这就是荷花娘娘显灵了。
宁小闲站住了,旋即转身去望院中的花坛。
这里的花坛养护得甚是精心,甚至还有一株昙花正在悄然绽放。这种名贵娇气的花儿只在夜里吐露芳华,并且从头到尾都不会超过两个时辰,多数人从未有缘一见。可惜在方才的这场剧变当中,这里所有的植物都被封在了一层坚冰里头,这朵昙花同样生生被冻住了。
这处侧殿里静悄悄地,两个女子都不说话,若有香客站在外头,只会以为这殿里没人呢。
过了不知道多久,灰袍女子才开口道:“宁小闲?”音质虽然琅琅,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气。
宁小闲头也不回,淡淡道:“靳丝雨?”要装13,她也不输人。并且广成宫的几名尊者当中,除了萧寄云之外,也只有这位被称为冰仙子的靳丝雨是天生的水灵根,一向擅于水系神通了。
灰袍女子从她的语气里什么情绪也听不出来,因此道:“你胆子不小,居然敢应我召唤而来。”这小姑娘年纪绝对不大,修为也远不如她,却镇定若此。她一生见过的胆大之辈不知凡几,能这样有恃无恐的并不多。
宁小闲轻移莲步,走到花坛边上,望了望那枝昙花轻轻叹道:“何必殃及无辜?”伸手从花丛上抚过,那一层坚冰随即消融,化作了清凉的水滋润植株,又有晶莹的露珠附在花瓣上,更添娇艳美感。嫩生生的小手随即又握住一丛梅枝。六月正逢梅果成熟,这花坛边上也种有梅树,可惜果儿虽然勉强长出来了,却是又小又瘪。
宁小闲食中二指在枝上轻轻一剪,枝条未断,上头的叶子却变得绿油发亮,一扫先前的颓势。挂在枝头的四颗梅果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并且变得越来越充盈。直到她放开手为止,这几颗梅子已经变成了漂亮的淡黄色,浑圆鼓胀,皮儿撑得极薄,似乎能看到里面黄澄澄的果肉。
同样是几息功夫,昙花依旧绽放,梅果瞬间成熟并且饱满得几欲裂开。
靳丝雨看她露出这手神通,面色不变,瞳孔却是微微一缩。被冻在冰中的生物除非有特殊天赋,否则待得冰化之后往往也就随之死掉,就算是能在冰中存活的木蛙,解冻之后也要一整天时间才能恢复身体机能。这朵昙花却是解冻之后紧接着继续绽放,竟是瞬间就从冰冻的损伤中恢复过来。
若说这一手还算普通的话,这女子后面居然以灵力直接将梅子催熟,显示出来的却是强大的木系灵力。哪怕修仙者再勤学不缀,未经天劫洗礼之前,所能使用的施益神通也不过是大利于己身,要像宁小闲这样由己及人,施展春风化雨、催发事物的本事,除非天生就有此禀赋,否则是极难的。
宁小闲这时才微微一哂:“有甚不敢?我自是打不过你,但你若对我有一指加身,广成宫这场仗一定会提前打完。”她耸了耸肩,反问了一句,“我觉得,自己安全得很。仙子你以为呢?”
她这是以威胁对杀气。靳丝雨冷笑:“天真的小姑娘,我若想要你的命,根本也不必自己出手。”
宁小闲笑道:“不劳仙子费心。想要我命的人多了去,我现今也仍活得好好地。咳,话说起来,你最想要的可不是我的命吧?”
靳丝雨弯眉挑起,脸上闪过一抹怒气,旋即又强自压了下去。她忌讳的当然不是宁小闲。这庙里烟熏雾绕,连两丈外人的脸都看不清楚,侧殿里倒清明些,可是这小姑娘身后的烟气聚而不散,分明地汇作一头隐隐吐信的巨蛇模样,那一对冰冷无情的眼睛就盯在她身上。那样面对山岳般沉重的威压,她自从升作了仙人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这是来自撼天神君的警告:他注视着这里,并且她稍有异动,他必然会在第一时间现身。
狄致远的遭遇,她已经听广成宫门下诉说了。神境大能有多可怕,她甚至比多数仙人都了解,因为她有个真仙境界的道侣。激怒撼天神君这种事,她决不愿是自己做出来的,因此方才那几支冰柱看着嚇人,却无论如何也不会打到宁小闲身上的。
所以她冷冷开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宁小闲笑了笑道:“仙子现在都站在我面前了,还需多说么?”靳丝雨来找她,就说明她受谣言所困,真假难辨。按理说,靳丝雨既已是仙人之境,心性不该这般急躁才是。
靳丝雨皱眉道:“我要你手里,所有关于萧寄云和风闻伯的资料。”
宁小闲好奇道:“你怎么知道这消息是我放出来的?”既然能知道是她放出来的,对方一定也晓得汨罗在这当中功劳不小。
靳丝雨微哂道:“自是掌门说的。他言道,撼天神君虽然神通广大,行事却不是这等风格,所以两家联军当中能以恶毒谣言中伤广成宫的,不是你宁小闲就是奉天府的汨罗了。我今日不来找你,就要去找汨罗。”
她说这话,宁小闲倒不怀疑。阴九幽和长天是死对头,这几年当然也会下力气研究她这个人。风闻伯有阴九幽分身相助,分析得鞭策入理也不足为奇。
她望了靳丝雨几眼,突然轻叹了一口气道:“时隔八百余年,民间资料都不复见,仙子若有再多问题,何不在广成宫内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