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四面楚歌、坐困愁城的情况下,居然还有生路?众人精神都为之一振,目光顿时集中到萧寄云身上。
结果他只吐出一个字:“等。”
事到如今,他居然还要将战事拖延下去!广成宫能有今日,岂非都是拜他一个“拖”字诀所赐?先前发言那人气极反笑,也顾不得以下犯上:“便这样漫无目的地等下去,直到广成宫弟子流尽最后一滴血,基业被夺么?若是如此,我倒有个更好的办法,不知大尊者愿不愿听?”
萧寄云转动眼珠,看了他一眼:“吾长老,请说罢。”
他的目光中竟有一种死气沉沉,仿佛是行就将木的老人。那姓吾的长老被他这么一看,不由得暗自心惊,口上却试探道:“反正已是这个局面,不如就答应了撼天神君所开的条件罢?”
萧寄云眯起眼道:“不独你如是想罢?”目光从所有人面上扫了过去。这些人年纪最大也是他的曾徒孙辈,被他这样看过来,目光都有些闪烁,却没有几个人低下头去,“这是你们所有人的想法?天真!联军都杀到了这里,怎会为区区一个风闻伯而退兵?此时交他出去,广成宫的结局不变还要徒惹人笑话,说道我们贪生怕死,厚颜将掌门都推出去求和,日后当真要遗臭万年了。”
他这套说法,众人原也是接受的。吾长老大声道:“左右都是这般局面了,哪怕只有一线生机,我们何妨一试!”
在他身后,另一名身形削瘦的金长老也沉声道:“吾长老说得不错。领域既破,我们的地利之便就是荡然无存。敌人数量数倍于我们,哪怕有金甲神人,也是颓势难挽。事宜从权,萧尊者想着血战到最后一人,保广成宫名声,难道先人传下来万世的基业,直接就葬送在我们手里?”他已是渡劫期大圆满,在广成宫中修为仅次于靳丝雨,地位也仅在尊者之下,称得上德高望重。他既然开了口,又言之成理,其他人眼中皆露出赞同之色。
萧寄云冷冷道:“你们要将希望都寄托在敌人身上?”交出风闻伯,就是打出了求和牌。主动权,掌握在对方手里。
吾长老向他执晚辈礼,说出来的话却不卑不亢:“我们都以为,只要有一线希望,总比全然无望要好。既已是破釜沉舟的局面,又何妨一试,难道那结果能比现在更糟糕么?”
他说的,不仅是众人心声,连萧寄云都闭目不语。
这时又有一人开口。这人身份特殊,原本只是散修,后来在广成宫客居多年,也就加入了这个仙派。不过他不是正统的科班出身,对长上就少了那几分敬畏,说出来的话也有些不客气:“若是力战到底,山门被破,风掌门也不能撇了广成宫独善其身,仍要同我们一样殉派。与其如此,不如现在就推送出去,说不定还能给广成宫换回生机。”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还是说,的一样,和萧大尊者有些关系,所以您舍不得将他推给联军?”
旁人听到“传言”两字就知不好,果然话音未落,萧寄云霍地站起,森然道:“好大的胆子,你再说一遍?”
他原先坐着不动,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口枯井,干涸而沧桑。能站进这里的人,哪一个不是修为有成的大修士,当即能从他的气场中辨出大尊者此刻也是心潮低落,所以才有这许多人大胆谏言。
可是萧寄云这么一被激怒,属于真仙的气压顿时笼罩全场,更兼他的领域是空间凝滞,尽管此刻没有用出来,场中众广成宫高层也是立刻感觉到了手脚都隐隐被束缚,周身灵力被限制的威胁。
偏偏这个愣头青还梗着脖子道:“我记得广成宫中有一条门规,就是禁止尊者的血亲担任掌门……”话未说完,旁边的人就急急打断他道,“住口!”
萧寄云是真被拂到了逆鳞。尽管他也知道传言这种东西根本就刹禁不住,门派多数人都听过了隐流散播出来的传言,可还真没有哪个胆上长毛了,敢在他面前非议这个!
更要命的是,谣言内容是真的,他和风闻伯的的确确就是父子关系。若是这层关系被挑明了,无论风闻伯还是他都立刻名誉扫地,并且风闻伯的掌门之位立刻就没了合法性,因为广成宫的门规当中有一条:掌门及尊者后代,五十代以内不得任广成宫掌门,正是为了防止“富商的后代是富商、丹师的后代是丹师,掌门的后代是掌门”这种事情发生,否则届时广成宫就不是由贤能之人主掌,而是变作了个人的私产,以血脉来代代相传了。
当然这条门规因为触犯了当权者的利益,所以一直都鲜少有人关注,广成宫现在的弟子多半都不知道。不过广成宫毕竟是南赡部洲中部有数儿的大派,还是讲究依规办事,所以历代的尊者和掌门也都没有太出格,最多就是将自己的血亲塞到较高的职位上去,至于掌门这个位置,却一直都不曾染指。所以萧寄云尤其忌讳旁人在他面前,提起风闻伯和他的亲缘关系。
只要谣言被证实,这个儿子当即是性命不保,连他也罩不住。
所以他怒目大喝了一声:“放肆!”
这个“肆”字一出口,就像侧殿中平空打出一记惊雷,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出言冒犯之人更觉得劲风扑面,竟似遭遇了万剑齐发那般的金气纵横,锐不可挡。他也是渡劫前期的大修士,护身罡气第一时间启动,连法器也浮出来环绕周身护主。
下一瞬,这人打横着飞跌出去三丈多远,以其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