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战争已经结束了,汨罗的伤能拖到现在,丹师们就能腾出手为他研讨救治方案、替他好生调理,性命一定无忧。
“……”弱萍又等了一会儿,宁小闲却没再说话。
她的呼吸轻而均匀,已然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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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时间里,她时睡时醒,每天清晨弱萍都会喂她吞服一颗伽劳丹。这有钱也没地方买的东西于修补神魂确有奇效,连吞了几丸下去,果然头脑松快很多,疼痛也大为减轻。当然也只是对她而言,如果拿去给长天服用,那只是杯水车薪而已——道行越精深,能够获得的外力帮助,其实也就越小。
在她清醒的时段,她也抓紧时间见了几波客人,首先就是黄萱。
小姑娘来见她的时候,眼睛都哭红了,将宁小闲吓了一跳。询问下方才得知,沉夏这一次在雁沙岗之战中是出了死力气。土系神通重防御,若无他的山河阵将大军护住,隐奉联军的伤亡远不止现在这个数目。不过他也因此变作集火的对象,再加上自身其实还未真正渡劫,身体强度远不如仙人,因此左腿齐根而断,胸腹也被地龙子咬下一大块。
战后,隐流丹师对沉夏的治疗可谓尽心尽力,目前是已无性命之忧,胸腹的伤口已渐愈合,只是左腿始终没有动静。按理说沉夏本身生命力比普通妖怪顽强不知道多少倍,这时候断肢早该开始生长才对。
人家是为她助拳而来,又受了这等重伤。宁小闲心中感动,拉着黄萱好一顿安抚,才道:“伤他的,也是仙人吧?”
黄萱点了点头。
“那么,就是残留在他伤口里的仙人之力还未尽去。”宁小闲对这情况却是有些了解了。就以当年玄武和蛮祖的大战而言,玄武已臻神境,己身愈合能力有多强大,自不必多说。为什么在战中受了伤,迟迟不能康复,以至于最后殒落而身化云梦泽?说穿了,那还是因为蛮祖的恶力留在她伤口中驱之不去,始终腐蚀着她的血肉。
仙人以上的大能,出手攻击都会带有自身的特性,一旦残留在伤者身上就如附骨之蛆极难拔除,并且有的等仙人死去就会自动解除的,有的则是延绵无绝期,异常棘手。
这也是等阶越高,争斗起来越凶险的表现之一。
黄萱将一口编贝细齿咬得咯吱响:“神君大人当时若是将这仙人也杀掉就好了。”
这小姑娘一向与人为善,现在为了沉夏,居然也放狠话了。宁小闲失笑道:“杀掉他也未必有用。有些特性,就是施术者死了都依旧留存。”
黄萱担忧道:“那可如何是好?”
“两军忙着战后谈判,沉夏身上的伤毒是解铃还需系铃人,让对方仙人过来医治即可。”既然沉夏暂时性命无碍,那就好办。宁小闲轻轻道,“莫急,包管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如意郎君。”战后事宜千头万绪,总得一件一件来办,现在还在拉锯阶段吧。
知道沉夏伤势可愈,黄萱这才放下了心,和宁小闲说笑了一阵子,又邀她到婚典上观礼,后来终是担心她精力不济,不一会儿就借故离开了。
第二个人上门看望她的,却是汨罗。
他事先并未找人通报,直接到了长天大帐外求见,这时宁小闲才吃了一碗小厨房送上来的蛋白杏仁茶。她这么从西到东走了快一年,随军的伙头大厨对她的口味已很了解,现在战争刚刚结束,雁沙岗打成了一地烂泥,他手里家伙什儿欠缺,但做一碗安神补脑的杏仁茶,原料却是齐备的。
那只要用小石磨带水将南北杏仁慢慢磨成浆,用细纱布滤渣,再以糯米粉和糖用少许水调开入锅小煮,而后将蛋白慢慢滴入,令其绵软如絮,最后再淋上少许糖桂花,工序十分简易。
可是在初春的寒意中吃上这么一碗热乎香甜暖馥的杏仁茶,当真是一股热气从胃部散出去,直到全身十万八千个毛孔无不熨贴。大概是甜食能够令人心情愉悦,她都觉得头痛不再那般剧烈了,这时弱萍走进来道:“奉天府主求见。”
她这模样,实在不太适合单独会见男客。不过这一次她亏欠汨罗人情太大,因此还是着弱萍为她整饰一番。
汨罗走进来的时候,弱萍已为宁小闲梳好了头面,一头如云青丝挽在脑后,以一根白玉簪定住,簪上雕着个白兔儿,双耳向上斜翘起,只一对眼睛是玛瑙点缀,红亮有神。
她靠坐在床头,背后垫了几个软枕撑住。为了避嫌,床前的纱帐依旧放下来。自从白虎来过之后,长天即在这纱帐上施了术法,呆在外面的人往里望,只能看见模糊的身影。
汨罗坐下即道:“伽劳丹,你可有按时服用?”
“有的。”宁小闲诚恳道,“多谢。”
这一句“多谢”心诚意正,也不知道是谢他的丹药,还是谢奉天府一路上的护持。汨罗微笑,正要说话,胸口一堵,呛出来的却是一连串咳嗽。
谁说只有女子病弱才惹人怜爱?弱萍立在纱帐外,见这倾国倾城的美男子捧心轻咳,当真是瞧得心都要化了。
宁小闲见不着汨罗神情,却能听出他咳嗽声有异,不由凝重道:“你的伤还未痊愈?”
“未曾。”汨罗的面容看起来都有些透明,有气无力道,“反倒像是加重了。”
“怎会如此?司徒清已经……”她说到这里即想起来,“是了,留在你伤口里的水毒是水之精所引发。司徒清人已死了,紫金葫芦却仍在。那葫芦呢?”
“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