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拔出手中锐器,立刻呆住了。她天性纯良,只想着脱身,却从未动过杀人的念头,此刻无意间伤及别人要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道:“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看着她面上神色,白裘少女忍不住摇头道:“先别忙着害怕,你见着他出血了么,你有捅伤人的感觉么?”素腕轻扬,罡气拂过,前面几道扑过来的身影就被她弹了出去。
一时之间,竟然没人能近得他们两丈之内。
秋娘这才懵懵懂懂地想起,自己分明是扎入对方胸口了,怎地手上只传来奇怪的感觉,似乎扎穿的并非血肉胸膛,而只是薄薄的一张纸片呢?再抬眼去看后退那人,居然也不捂住伤口了,只是狠狠地瞪着她,那眸光绿油油地,和今日跟在车队后面的恶狼一般无二。
秋娘分明地看到,他胸口上的伤口……不见了。
这不对劲!她的确是从他左胸上捅进去了,若没记错,那是心脏的位置。可是她从方才就不记得这人流过血,到了现在,衣服上更是连半个破口也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秋娘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些稀奇古怪的物件逼疯了!她机械地低头,看到自己手里所持的凶器,原来是一枚长长的金色楔子,顶端锋锐异常,她所持的底部却是嵌了象牙。
白裘少女却呶起了嘴,不悦道:“不开森!果然越是靠近那鬼地方,煞气越强,这些家伙回复的速度比曾家那个鬼娃娃还快!”
美男子抚了抚她的秀发,状甚宠溺:“走吧,对着这些恶形恶状之人,你居然还能有好心情。”他家这位,兴趣爱好从来很特别。她点了点头,突然伸手丢出一样黑忽忽的东西给秋娘:“戴上,你就有力气跟着我们走了。”
接在手里一看,却是一块系着丝绳的黑色木片,看起来没甚特殊之处,倒像泡水泡了很久似地膨胀开来,木心有几处断裂。秋娘心中虽有疑问,但时间无多,她又一向乖巧,于是将这条奇怪的项链戴到脖子上。
果然才一系好,体|内就滋生出一股新力,瞬间流过四肢百骸。这一刻,身上的疲累全都不见了,她觉得自己状态好得可以再奔上好几里地。
“跟我们来吧。”白裘少女冲她微笑,招呼她走近两人身边。随后,一袭金色的光幕以三人为圆心支撑开来,将他们紧紧地护在中间。这层光幕上头波纹流转,有奇奥文字时时闪烁,称得上神威赫赫,无论卖相还是作用都很显著。冲进酒馆的村人自然不甘秋娘走脱,扑上来要拉她,结果才撞在光幕上头,就惨呼一声,碰着光幕的手,居然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溶了。
秋娘瞪大了眼,不敢置信。
被溶了手的这个倒霉蛋,在地上呼号辗转了两圈。秋娘原以为,他的手臂会像同伴胸口的伤势一样很快好转。但是,没有,被溶化的部分反而正在扩大,他就像是夏天艳阳底下的雪人,在众人面前一点一点地溶于无形。
他惨呼的声音也渐渐地微弱下去了。光幕里的美男子冷冷哼了一声道:“好大胆子,敢伸脏手来碰!”
“知道你厉害,我们赶紧出去啦!”白裘少女拉了拉他的袖子,往外迈步便走,轻而易举就拉动了他,秋娘自然也是亦步亦趋。
挡住去路的村人,无一例外都被光幕给溶了身体。余下的人终于知道怕了,不得已开始避让,脸上写满了仇恨和恐惧。
三人出了酒馆,秋娘看到,这短窄的街道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地紧紧围住。她忍不住咬牙,高声道:“我和你们到底有什么仇,要如此苦苦相逼?”
人群里有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挤了出来,对着她吐唾沫,尖叫道:“凶手,凶手!你怎么不一个人去死?”
白裘少女冷笑道:“他们早已入了迷障,说话颠三倒四,跟他们讲理,哪有半点用处?”柔声对秋娘道,“这个地方断不像你想象的那般。你闭上眼,心里默念:勿迷我眼、勿乱我心,随后再睁眼来看,你便明白啦!”
有他们相护,似乎一时还没有性命危险。秋娘闭起了眼,依她所授之法默念了一会儿,这才缓缓睁眼,随后脸色蓦地转为了刹白。
天哪,这哪里是什么祥和宁静、充满年味儿的小山村?
秋娘这一次睁眼看到的,竟然是一片笼在死寂当中的荒废村庄。她身后的酒馆早已残破不堪,连棉布帘子都被扯下去半截。边上那户贴着瞎眼年画童子的人家,其实房顶都塌了。远处一户人家檐下的确还挂着灯笼,但鲜艳的红已经褪尽了颜色,笼边破了大洞,远远看去就像无声瞪人的瞎眼窟窿。
这荒村不知道被废弃了多久,一阵寒风扫过,吹卷起无数落叶,划过这片颓败时掀起的声音,和鬼哭狼嚎相差无几。没有任何生物敢靠近这里,连拾荒的野狗和天上的夜枭也不能!
这样一座鬼囤,这样一个无论白天夜里都同样恐怖的地方,她当时怎么会错把它看作是个歌舞升平的小村落?
“这是……怎么回事?!”秋娘嚇得腿都软了,喃喃低语道。
“这才是这地方的本来面貌。先跟我们出来再说罢。”白裘少女好心道,身旁的男人已经大步往村口迈去,状甚不耐。
秋娘赶紧跟了过去。
此刻在她眼中,附近的村人哪里还是原来的模样?分明个个肤色惨白,多数都瘦得皮包了骨头,皮肤上布满了青紫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