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划掉最后一行,一共50个号码,其中12个空号,15个不在服务区,18个欠费,5个打错了。每一次都带着些隐秘的期许,随之而来的是希望落空的微小失落。
她从床上轻盈地跳下来,将那张写满号码的纸塞进碎纸机,午后的阳光透进明亮的玻璃窗撒进来,她看着自己的影子,无声地笑了一笑,明天她就能出院回去继续自己的工作,一切都将回归自己的轨道。
那……就算了吧。
打破病房宁静的是那台二手诺基亚自带的手机铃音,是秦薇的电话。她从隔壁病房的病人那里拿来这台旧手机,第一时间把自己的号码告诉她。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现在怎么样了,要不要紧啊?”秦薇噼里啪啦的。
“只是小小感冒了一下,被医生误诊为传染病,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了。”梁避重就轻的一带而过,她天生的性格使然,不想麻烦人,也不想让人为自己担心。
梁有双非常潇洒的父母,真的是过于潇洒了,上一次见到他们也还是在自己考上大学的时候,是以这种时候她也只能跟自己的室友通电话。
“薇薇……”梁欲言又止。
“嗯?,什么?”
“帮我传真一份文件过来。“她用力地,快速地说完这句话,握着手机的手因为用力过度指节有些泛白。如果再迟疑一下,她也不确定自己还会不会这么做。
后面秦薇还说了些什么,比如傅城去了艾尔岛不到一个星期后就回来,然后火速和祁玉复合,比如学校新修了一座食堂,又比如daydrea要开新的演唱会了,守在医院大厅的传真机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听到最后一句时,心就咯噔了一下。
手里握着秦薇传真过来的那份文件,梁就觉得自己的心莫名的往上跳了一跳。一共十页的a4纸,排满了720个电话号码。
从0到9里面任意选3个数字,有多少种排列呢。其实这不是个数学问题,这是个爱情的问题。她想极力隐藏否认的那一点心思,终究不能骗过自己。
她攥着那一叠的号码页,慢慢走到外面的花园里去,选了个阴凉的地方,坐在石凳上,开始一个一个号码打过去。时序已属深秋,却不知为何还有蝉鸣,语音凄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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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个小时的时差之外。
蜂拥而上的记者争先恐后的将话筒递给面前的人,唯恐被落下。被围在中间的高个子男生面容精致俊美,衣饰华丽美艳,是那种典型的二次元美型男,这是白日梦乐队的一次媒体专访问会。
该澄清的都澄清完了之后,比如这么久不出现真的不是因为被关进戒\\\\毒所了,最后无聊的记者们又问了关于理想型的问题,毕竟这可是爆点啊。
其他三位都是一贯的套路答案,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出人意料的是,这一次,韦麟回答的十分具体:“我喜欢的女孩啊,要有微卷长发、眼神干净柔和、身材纤细、温柔、独立、坚强,笑起来像玫瑰绽放,又像樱花坠落…… “ 等到他终于说完时,一位嗅觉敏感的女记者抓住机会追问道:“你已经找到她了吗?你现在单身吗?”
“这个问题,是个秘密。“韦麟一笑,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光彩,而后又是他惯常的一脸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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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械冰冷的电子语音传过来:“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不知道是第几遍了。有些疲惫地揉揉额角,如果两个人只有相遇的缘分,那是不是不应该强求?她垂下头去看着自己的影子,树影乱晃,她的影子也跟着摇摆。
那,这次就真的算了吧。相遇的人总会再次相遇,不能就是缘分已尽。
她再次抬起头时,觉得自己一直被吊着的心终于归位回到胸腔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起身准备回去。
她想着自己的心事,半低着头走路,对面撞过来对捧着手机目不斜视的小姐妹,正对着手机屏幕笑的花枝乱窜,大家都是不看路的。
手中握紧的那几页纸被吹散,小姐妹中的一个急急去给她捡回来,不住道歉,轻轻笑了一下,摇头示意没事,她笑起来的时候便似有无数的晚樱在这薄暮之中随风落下,缤纷琳琅。
直到那一对姐妹花走出些距离之后,还听得到她们激动的笑声,在对着手机屏幕吸气,“啊啊啊啊,他好帅啊。“那屏幕上有个男人,正握着话筒,笑的放荡不羁却又无比认真的在说:“笑起来像玫瑰绽放,又像樱花坠落。”
她将手中的那一叠a4纸放入碎纸机,看着它们一点点被吞噬掉,突然地有些难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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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48小时观察期马上就要快结束,梁去储存柜那里收拾自己的东西。在她换好衣服去办出院手续时,又看见了之前在船上跟她一起来的医生,只不过,这位医生眼下穿的是护士服,直直地挡在她面前,用略带挑衅的眼神盯着她。
现在对自己总能遇见不想遇见的人这一项奇怪的技能也见怪不怪了。她毫不回避地瞪了回去。
“你也不过如此,有什么好的。“护士小姐盯着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如是说道。
感觉她那个眼神倒是和她小时候街巷门口聚在一起闲话长短的中年大妈一样,一时没忍住掩嘴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护士觉得她在嘲笑自己,语气明显地开始不善。
“没有行医资格又何必装医生呢。“微笑,扔下这么一句话,手指掠过自己的裙摆,从她身边绕过去。
梁觉得自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