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摊贩零零散散,大多靠在墙角,将手塞进袖子里,眼睛盯着几个来往的过路人,当中的希冀一点一点如风中摇曳的烛火渐渐消失不见,麻木地继续靠在老地方,眼神空洞地看着远处的大户人家的阁楼,气派又孤傲。
因为钱云提前给于宁递了话的缘故,于宁和周良在家里等到钱云身边的下人赶来传话说小姐已经动身了,这才往两人的家去。她们买的院子离铺子近又热闹,于宁回娘家也方便。
两人走到院子前见门口停着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于宁快步走过去笑着喊道:“阿云,怎么不进去?外面冷。”
钱云掀起帘子扶着晴雨的胳膊下来,拉着于宁的胳膊冲周良点点头笑道:“也没冷着,穿这么多手里还抱着暖炉怎么回冷?我们进去说吧。”
于宁嘴角的笑在看到朱照掀起帘子一块下马车的时候僵硬在嘴角,冲着钱云是使眼色问这是怎么回事?
钱云冲她眨了眨眼睛一脸无奈,那表情分明就是说我也不知道这位爷发什么疯,当然不能当着他的面说,所以两人笑了笑,推着门进去了。
住惯了宽敞的宅院一进来只觉得逼仄,小是小了些却胜在干净整洁,进了里屋一阵热浪扑面,再看其中的摆设虽不是什么华贵的东西,却看起来讨喜的很,钱云也不顾自己是客对着装东西的小篮子还是木架子都忍不住发出赞叹声:“真精致。”
于宁得意洋洋到道:“那是自然,这屋里的一些小件全出自我家周良的手艺,即省钱又不差。”说着张罗着众人坐下,丫头门很有眼色的上茶。
两人自小比亲姐妹还亲,一说起话来也不顾身边的人,就算身边人有心想插嘴也找不到缝隙,只得无奈地笑笑。朱照打量了两眼周良却见他只是有礼地点头示意,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显得谄媚恭敬,心里觉得有几分意思。
于宁和钱云说的多是些家中琐碎,与男人来说甚是无聊尴尬,周良见他没什么耐心,笑道:“皇子殿下若是不嫌弃,可与我到后院去看些小东西。”
朱照自然是欣然前往,他一走,于宁赶忙问道:“好端端的这位爷怎么一块来了?我家庙小怕招待不周,我家周良出生乡野,若是得罪了他……”
钱云好笑地摇摇头:“你成天胡思乱想什么?他若是敢找你们的麻烦,我与他可没什么好脸色。”
于宁摸了摸鼻头,轻声道:“你们和好了?也不知道是谁没出息地再我面前哭的跟个孩子似的,还说什么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他的话?我现在看你这张脸半点都不脸红,我瞧着也是个靠不住的。”
钱云将垂在肩膀上的一缕发勾在手里把玩,笑道:“可不就是个没出息的?除了你和我的外公外,他是唯一一个对我有耐心的人,如果没有孩子,我也不会这么低头,可是不管怎样他总归是我孩子的爹,而我自己心里也装着他,所以将来要是走到不能走的那一天,再考虑以后的事吧。”
于宁叹口气说道:“你也是糊涂,在外人眼里他是你头顶的天,将来有个能给你靠的人总好过你自己在外面张罗好。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总是对第一个入眼的女人念念不忘,你该抓着的,怎么好做这种糊涂的事?索性现在和好了,要不是他不端着架子,你现在可不是要后悔死?这些天可吃得好睡得好?怀了孩子,把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放一放。”
钱云点头笑着应了,继续打量这间屋子:“这才像是个家,坐在这里一眼就能看到孩子在外面玩闹,没什么能比过一眼看透。”
于宁抓着钱云的手笑道:“往后若是羡慕了就来我家看看,别在那大宅子里给闷坏了,若是你不嫌弃,往后孩子们也来往着吧。”
钱云嗯了声:“你我的情分自然是大过天的,孩子们也要承了去才是。”
于宁顿了顿说道:“你可有回过娘家?外面都在嚷着钱秀大过年的被撵出来,要我说她是活该,前两天又听说如姨娘被打的血肉模糊给丢了出去,没挺过去咽了气。”
钱云长长地叹了口气:“让她就这么解脱了,算是便宜她了,我娘枉死,将我害成那般就是死几十次都不够。若不是顾着我的这个孩子,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尸首呢?”
“是钱秀哭着领回去安葬了,在钱家威风了这么多年连个自己的容身处也没挣下,你说争来争去有什么用?要我说倒不如安分守己的好,求富贵,即便求得也不见有什么好。我与周良商量过了,我们也不求什么大富贵,只愿能让家中孩子读书识字饱腹就是。”
钱云摇了摇头:“人心易变,你这般想,你的孩子可不见得这样想,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免得将来落了埋怨。”
眼看着就到了中午饭的时候,于宁让下人备了饭,桌上的菜都是顾着钱云的口味,毕竟她怀着孩子,她这个娘要是吃不好,肚子里的孩子都跟着不舒坦。钱云觉得愧疚不已,让她们两口子迁就自己的胃口。
饭桌上姐妹两人依旧是停不下来的说说笑笑,像小时候一样,于夫人看着她只是笑,那个时候不知道愁苦是什么滋味,快乐一天就是一天,有些呼之欲出的觉悟让她强压力下去,以为装傻充愣就可以不在意,直到她的母亲被一场病夺了性命,她才猛然发现整个钱家人对她的敌意都那么重,她不懂为什么父亲对她从没有好脸色,她曾经很怕,也试图去讨好他,偶尔听到他一句隐隐夸赞的话她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