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邦!邦!邦!”
时已四更,更夫敲着梆子走街串巷,许是快十五的缘故,夜空中缀着的那轮明月即使卷着云层也将岩阳城照得明晃晃的,没什么精神的更夫打了个呵欠,又敲了一遍梆子。
梧桐巷位于岩阳城的平民区,坐北朝南的地儿被皇城占了,城南则是醇王府,城东则是朝中大员火城中富户住的,家宅院子个顶个地大,唯有这城西房子都是小户,虽然也有那三进三出的院子,但毕竟少,大部分都是平房一座,只多几个房间而已。
更夫打着梆子经过一间三进三出的院子,想着自己大概这辈子也住不起这样的房子,便摇着头走开了,而梆子声却将这院子里的某人吵醒了。
头昏昏沉沉的又隐隐作痛,像是有一对骑兵刚从脑中跑过去一般,嘴巴也干得厉害,喉咙火烧火燎地痛,水,她需要水。
迷迷糊糊地爬起了身,陌生的环境让她一时之间分不清自己在哪,愣了一会儿,记忆像开了闸的洪水汹涌而来,能想起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自己连喝了三杯九步倒,瞬间浑身一个激灵,难道被抓起来了?
然而自己双手双脚都是自由的,并不像是被囚禁的样子,苏佑玥又不肯定。
借着窗外投射进来的清亮月光,房中摆设一览无余,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自己还是坐在满是尘土的地板上,因为积尘,地面上隐隐可以看出两排脚印,一拍进来一拍出去,她用手比划了一下,比自己的大上不少,显然是男人的脚印。
房门虚掩着,那道窄小的缝隙能轻而易举地看清门外,并没有锁链之类的东西,这下她就更奇怪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袁锦程去哪了?
为了以防万一,她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摸向门边,扒着那门缝往外看,外面就是个普通的天井,有一套石桌石椅的摆设,还挖了一口井,铺了石板的地面从石缝里长出不少杂草来,一看就是久未有人住的样子,右边的不远处,巍峨的高墙在月光下显出模糊的轮廓来,她挑了挑眉,心中也就有数了。
这里应该是赵弘赏赐的那座宅子,她看到的那两排脚印应该是袁锦程的,不知她醉了以后发生了什么事,当时看那冷韵的样子也不像是肯善了,难道竟这么放过他们了?
她猜不到便不去猜,想来袁锦程能把她送过来应该也没什么事情,松了口气之余也就大大咧咧地拉开门板想走出去,但也不知是年久失修还是怎的,那破落的门板竟然在她一拉之下散了架,直挺挺地往地上倒去,她一时来不及反应,眼睁睁地看着门板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极为突兀。
苏佑玥自己也被惊得缩了缩脖子,旁边两家都是有人住着的,这么一下肯定惊醒了不少人,她甚至听到了人声,想了想,还是决定脚底抹油,这大半夜的闹腾起来实在麻烦。
趁着还没人来,她绕到院子后面一个飞冲蹬着墙面就翻了出去,这院墙本就不高,再加上这两年在军营里练的一些把式和原本的底子,翻个墙那是手到擒来,等落到地面又瞅了瞅方向,往城南走了过去。
虽然是六月,但夜里还算凉爽,夜风一吹,苏佑玥感觉清醒了不少,因酒醉而昏昏沉沉的脑袋也轻松了些,想着白天的事情,不禁一阵后怕,自己是被憋得狠了,当时只觉得一股邪火冲上脑门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以后必须要改,不然不定什么时候小命就没有了,毕竟这里她别说靠山,连个家人都没有。
梁暮歌说的赵弘是要从他开始提携自己的势力,那么她就更得三思而后行了,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命就丢了,这里是人命轻贱的皇权社会,她要自保,旁的都是虚的。
街面上一个人都没有,只偶尔有几声犬吠,四更天,正是人们睡得熟的时候,苏佑玥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了主道上,岩阳城只有三处城门,城北是皇城当然不可能再建城门,所以岩阳城的主道就是一个t字形,军营就驻扎在南面,看了一眼伏在夜色中的庞然大物,甩了甩头往城南走去。
岩阳城作为一国之都占地庞大,苏佑玥估摸着绝对不会比前世的二线城市小,所以要徒步走出去还是很有距离的,睡了一天她也清醒,这个时候城门只怕关了也不能出城,所以她走得很随意。
时值深夜,主道上的商铺都紧闭着门户,偶尔走过一条巷口能看到里面亮着灯火且有**浪语传出便知道这做的是什么生意,她只是一笑。
夜风吹散暑气,也吹来了若有似无的歌声,陌生的调子,低沉醇厚的男音,她循声望去,却见不远处桥栏上背对她的方向坐着一个白衣男子,看那背影,竟有点熟悉。
心下好奇的苏佑玥加快了步子走过去,走得近了,连声音都听起来很熟悉,心里更觉得奇怪,这人是醇王?大半夜不睡觉跑到桥边来唱什么歌?似是感觉到有人走近,那疑似醇王的男子挪了挪身子,竟直直地往河面上倒下去,苏佑玥一惊,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要抓,却怎么能被她抓到?待她趴到桥栏上,只看到那人落水溅起的水花!
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跨出桥栏就跳了下去,然而落水的那一瞬,她就后悔了,才想着以后做事要三思而后行,怎么又没经过大脑呢?如果要说她有什么不擅长的东西的话,那就是游泳,在学校的时候游泳考试她那是靠憋着气考过来的。
先不说水温如何,先她下来的时候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