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叶雪又梦到了上一世的种种,宫九悲痛欲绝的脸离得好近,那样肆意的他此时完全没有一丝风度,哪里还有半分世子风范。
叶雪张嘴想说点什么,嘴张了又合,却怎么也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看着他痛苦,看着他看挣扎,最后看着自己的手缓缓落下,撒手人寰。
她的身体一直都不错,再有宫九的教导,她不说武功冠绝天下,却也少有人敌。按理,这样的她应该能像从前的任务一样,陪着宫九一直走到人生的尽头,可这一次,还不到四十岁,她就死了。
说来,叶雪心里是遗憾的。
别看宫九性子别扭变态,行事完全随心,可对她真的没有半点亏待,甚至有的时候,这个从不知妥协的男人为她的欢心,还会主动退让,只这一点,她就应该陪着他白头,何况她真的对他动了心呵!
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宫九没有正妃没有其他的妾室通房,独独守着她一人。两人共生两子一女,生活惬意而精彩,可到底还是有人容不下她这个侧妃呢!
也对,太平王府的继承人,如何能守着一个侧妃终老。
梦境中的宫九终究还是走上了自虐的道路,不,与其说自虐,不如说他是不想再活下去了。
泪水争先恐后地自眼角滑落,等到叶雪醒来,枕头上已湿了大半。
“宫九……”翻身将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此时的叶雪说是心如刀割也不为过。
之前每当离开一个世界,她心里虽然会有不舍会觉得放不下,可到底她尽自己的努力用自己的真心换来了对方的真心,而宫九,她努力,也用了真心,却未能给他一个完好的结局,这让她心有遗憾。
即便表现得再轻松再平静,午夜梦回,她还是会想到这个让她亏欠的男人。
嘤嘤哭泣,叶雪心里难受却找不到发泄的方式,甚至她还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哭,因为她无法解释自己到底为什么如此伤心。
门外,徐司白从外面回来,为免吵醒叶雪,他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原本过来只是想看看她睡得好不好,有没有像往常一样踢被子,却不想开门进来,最先听到的是她压抑的哭声。
他和她的父母去世时,叶雪几乎每天都会做恶梦,那段时间他一直守在她身边,陪着她,开解她,关心她,可能就是这相依为命的情谊让他把她当成了生命中的唯一,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
打开床边的台灯,灯光映在她的脸上,脸上的泪水在灯光之下无所遁形。
“这是怎么了?”徐司白骨节分明的大掌抚着她脸上的泪水,看似平静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淡淡的焦急。
叶雪面色微愣,毫无焦距的双眼对上徐司白满是关心的双眼,不由心中一酸,“我心里难受,可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叶雪抬手指指自己的胸口。
徐司白以为她又想父母了,不由地抬手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别怕,有我在。”
叶雪靠在徐司白的怀里,心里却五味杂陈,她知道徐司白误会了,可张张嘴,她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说什么呢?
说她不是原来的那个她,说她伤心不是因为原主的父母,而是因为上一个任务的丈夫?
不,即便知道错了,她也什么都不能说,只能让这一切顺势成为一个误会。
“司白,若是早知道会这样,当初是不是应该多珍惜一点。”叶雪想着自己对着宫九无理也要争三分的性子,不由地有些后悔。
她也不管他是不是明白又或者是不是误会,只是喃喃诉说自己内心的痛苦。
叶雪在心理方面的确有着不俗着造诣,可是医者不能自医,她能做的仅仅是选择最方便的方法来缓解自己内心的痛苦。
她不能沉浸在过去的感情之中,她既然接受任务就得完成任务,何况相比不可能的宫九,徐司白看似难以攻克,实际上她这个身份和目前的情况而言,她真的占了很大的便利。
“没事了,一切都会好的。”徐司白只当叶雪想她父母了。
“对,一切都会好的,但愿在那个世界他们也能过得好吧!”叶雪想着宫九和孩子们,心里虽涩,却也知道一切都得向前看。
唯愿他们在自己的世界里,能够安安稳稳、平平安安地活着。
徐司白坐在床边,怀里抱着叶雪,薄唇微抿,周身笼罩的一丝忧郁,嘴里却不停地安抚着叶雪的情绪。
等到叶雪睡着,已经是半夜的事,徐司白没有离开,整个人维持着一个动作,只为让她睡得更安稳些。
父母之事,他一直以为会随着时间沉淀在某个记忆里的角落,现在看来,有些事情交不是他们想忘就能忘掉的。
翌日一早,当叶雪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徐司白的怀里,再思及昨日的种种,脸颊不由地有些发热。虽然这个身体一直停留在二十四岁,可她的经历和记忆无不在提醒她——她不是真正的二十四岁。
微微转头,目光落在徐司白的脸上,白皙的面容,乌黑的眉毛,高挺的鼻梁,还有睡梦中都还紧抿的薄唇。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叶雪也能猜出一个大概来。
伸出手,指尖还没有碰到他的眉心,叶雪就睁徐司白猛地睁开了双眼,瞧他的样子,若非熟悉的气息,怕是醒得更快。
“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徐司白忍着胳膊的酸麻和不适,微微起身,却没有放开叶雪。
“我还好。到是你,胳膊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