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蕴听后这才定下心来,不过却又语带遗憾地道:“真是个傻女儿……”
……
淡淡的月辉洒在运河之上,偶尔的几声虫鸣,令得夜色更加宁静。
再宁静的夜,也有不宁静的地方,比如说:李师师的心。
李蕴关于她归宿的话,她回答的恬淡意远,然而这不并代表她不在乎。世人眼中也许她依然是花颜月貌的大宋花魁,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如今已经二十七岁。二十七岁在大宋是什么概念,她十分清楚:这个年纪是该到了找个归宿的时候了,否则真到了“暮去朝来颜色故”之时,恐怕只得落个“老大嫁作商人妇”的结局。
可是便是如今便能有好的归宿么?
她是李师师,不是一般青楼的女子,她是曾得当今皇上垂青的花魁,在她的眼里值得托付终生的男子又有几人呢?闲居于樊楼之时,也曾有周邦彦这等才子前来表达愿将其纳入府中为妾的想法,却被李师师一一拒绝。她对心中的归宿其实要求还是蛮高的。
画舫的窗外,一轮半弦之月映在河面之上,然而粼粼的波光却在昭示着,这明亮的月儿只是虚影。
“幸福的归宿,是否便如这水中之月一般的飘渺呢?”李师师望着窗外的河面怔怔地想道,“‘以乐为夫,以曲为子’,今生今世莫不会真的如此吧?”
李师师感觉有些茫然,无奈之余也便想着:“若真是此生无缘,那便当真‘以乐为夫,以曲为子’好了。如此纵然年老色衰,说不定还真可以在那京都大球场以乐曲耀于人前。”
想起某人的某个承诺,李师师心中也骤然一暖,此生与乐曲相伴之外,她终究还是有些更大的期待。
“梦入江南烟水路,行尽江南,不与离人遇。睡里消魂无说处,觉来惆怅消魂误……”
“欲尽此情书尺素,浮雁沉鱼,终了无凭据。却倚缓弦歌别绪,断肠移破秦筝柱……”
轻轻地歌声哼起,一曲幽怨尽溶于淡淡的月色之中……
岁月的大河静静地流淌着,此时每一个人的命运仿佛便如这大河之中的朵朵浪花,不知前面会有许多的暗礁和险滩在等着他们,而一些承诺是不是会像浪花拍岸一般消逝无形,也着实无人可以预测。
……
随着一声汽笛的长鸣,在晨曦的照耀之中,杨帆的船队再次启航。船队之中几艘冒烟的船只,依然是引得河边众人驻足观看,便在众人好奇的眼光里,船队鸣着汽笛、驱开前面慢吞吞的行舟,略显嚣张地驶入长江,进入江南。
“士远兄可知那几艘船只有何古怪,竞能无帆而行?”
“能有什么古怪,定是那神工楼新造的妖物!”
“哼!何止是神工楼造的妖物,我看这神工楼便是妖物。”
“是啊,此次他们进军江南,不知有多少生意会被他们抢去!”
望着前方的船队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便在杨帆刚才启航的河段,一艘巨大的画舫缓缓地行驶在河面之上。画舫二层的甲板之上,四名商贾打扮的男子,正在对着远去的杨帆船队指指点点。
既然是商贾,对杨帆那几艘蒸汽机船指指点点本属应该。那几艘船实在是太拉风,若是引不起别人的注意,反而奇怪。可是这几个商贾的话语之中,除了对那几艘蒸汽机船的议论之外,更有对神工集团的敌意。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管这风是从何方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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