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河都尉
予亲家张开士,牧宿州,奉旨开河掘地得鼋,大如车轮,项系金牌,镌“正德二年皇帝敕封搜河都尉”十二字。鼋两眼深碧色,背壳绿毛寸许。民间聚观,告之官,官念前代老物,命放之。是夜,风雨飒至,河不掘而成者三十馀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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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场事五条
乾隆元年正月元日,大学士张文和公梦其父桐城公讳英者独坐室中,手持一卷。文和公问:“爷看何书?”曰:“《新科状元录》。”“状元何名?”公举左手示文和公曰:“汝来此,吾告汝。”文和公至此,曰:“汝已知之矣,何必多言?”公惊醒,卒不解。后丙辰状元,乃金德瑛。移“玉”字至“英”字之左,此其验也。公得子迟,祈梦于京师之前门关帝庙。梦帝以竹竿与之,旁无枝叶,心颇不喜。有解者贺曰:“公得二子矣。”问:“何故?”曰:“孤竹君之二子,此传记也。破‘竹’字为两‘个’字,此字法也。”已而果然。
王士俊为少司寇,读殿试卷,梦文昌抱一短须道士与之。后胪唱时,金状元德瑛如道士貌,出其门。
刘大魁丙午下场,请乩,乩仙批云:“壬子两榜。”刘不解,以为壬子非会试年,或者有恩科耶?后丙午中副榜,至壬子又中副榜。
缪焕,苏州人,年十六入泮,遇乩仙,问科名,批云:“六十登科。”缪大恚,嫌其迟。后年未三十竟登科,题乃《六十而耳顺》也。
有三人祈梦于于肃愍庙,两人无梦,一人梦肃愍谓曰:“汝往观庙外,照墙则知之。”其人醒,告二人。二人妒其有梦,伪溲焉者,即于夜间取笔向墙上书“不中”二字。天尚未明,写“不”字不甚连接。次早,三人同往视之,乃“一个中”三字,果得梦者中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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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四十村
阁学周公煌,四川人,自言其祖樵也,孤身居峨嵋山,年九十九未婚。每日入山打薪,卖与山下吴姓鬻豆腐翁。吴夫妻二人,一女,每日买周薪为炊,交易甚欢。
吴年六旬,告周曰:“明日是吾生辰,叟早来饮酒。”周诺之,已而不至,吴之妻曰:“周叟颇喜饮,今不来卖薪,又不来称祝,毋乃病乎,盍往视之?”吴翌日往访,见周颜色甚和,问:“昨何不来?”叟笑曰:“我昨入山,将伐薪作寿礼,不意过一深溪,见黄白色累累,得无世所称金银者乎?余竭力运之,现堆床下。若下山,则谁为守者?”吴视之,果金银,因代为谋曰:“叟不可居此矣。叟孤身住空山而挟此物,保无盗贼虑耶?”周曰:“微君言,吾亦知之,盍为我入城寻一屋在人烟稠密处?”吴如其言,且助之迁居。
未几,周又至,面赧然有惭色,手百金赠吴,揖曰:“吾有求于公。吾明年百岁矣,从未婚娶,自道将死,遑有他想?不料获此重资,一老身守之,复何所用?意欲求公作媒,代聘一妇。”吴睨其妻,相与笑吃吃不休,嫌其不知老也。周曰:“非但此也。我聘妻,非处子不可。若再醮二婚,非老人郑重结发之意。倘嫌我老者,请万金为聘,以三千金谢媒。”吴虽知其难,而心贪重谢,强应曰:“诺。”老人再拜去。月余,无人肯与老人婚。老人又来催促,吴支吾无计。
时吴女才十九岁,忽跪请曰:“女愿婚周叟。”夫妇愕然。女曰:“父母之意,不过嫌周老,怜女少耳。女闻人各有命。儿如薄命,虽嫁年相若者,未必不作孀妇;儿如命好,或此叟尚有余年,幸获子嗣,足支门户,亦未可定。且父母无子,只生一女,女恨不能作男儿孝养报恩。如彼以万金来此,而又以三千金作谢,是生女愈于生男,而女心亦慰。女想此叟如许年纪,获此横财,恐天意未必遽从此终也。”吴夫妇以女言告叟,叟跪地连叩头呼岳父母者再。嫁,生一子,读书补廪,孙即阁学公也。
老人年一百四十岁,吴女先卒,年已五十九矣。老人殡葬制服,哭泣甚哀。又四年,老人方卒。所居村,人题曰“百四十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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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畜改常
《搜神记》有“鸡不三年,犬不六载”之说,言qín_shòu之不可久畜也余家人孙会中,畜一黄狗,甚驯。常喂饭,狗摇尾乞怜,出入必相迎送,孙甚爱之。
扬州赵九善养虎,槛虎而行。路人观者先与十钱,便开槛出之,故意将头向虎口摩擦,虎涎满面,了无所伤,以为笑乐。如是者二年有馀。一日,在平山常下索钱,又将头擦虎口,虎张口一啮而颈断。众人报官,官召猎户以枪击虎杀之。
人皆曰:“鸟兽不可与同群。”余曰:不然,人亦有之。乾隆丙寅,余宰江宁,有报杀死一家三人者。余往相验,凶手乃尸辛之妻弟刘某。平日郎舅姊弟甚和,并无嫌隙。其姊生子,年甫五岁。每舅氏来,代为哺抱,以为惯常。是年五月十三日,刘又来抱甥,姊便交与。刘乃掷甥水缸中,以石压杀之;姊惊走视,便持割麦刀砍姊,断其头;姊夫来救,又持刀刺其腹,出肠尺馀,尚未气绝。余问有何冤仇,伤者极言平日无冤,言终气绝。问刘,刘不言,两目斜视,向天大笑。余以此案难详,立时杖毙之,至今不解何故。
梦葫芦
尹秀才廷一,未第时,每逢下场,必梦神授一葫芦,放榜不中。自后遇入闱心恶,而每次必梦葫芦,然屡梦则葫芦愈大。雍正甲辰科,入闱前夕,尹恐又梦,乃坐而待旦,欲避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