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陌问:“月先生心中谁人可谓英雄。”
月出云反问:“朝堂还是江湖。”
气氛突然便不再那样剑拔弩张,或者说不像月出云所预期般剑拔弩张。
本来月出云以为直说他站剑君会让君陌生气,谁料君陌竟然问出这样一句。
也对,毕竟君陌不能对月出云出手,先不说眼前这么多年轻一辈道境宗师,如果命人动手,吃亏的必定是云州候府。其次,坐这么近,还未动手,君陌的命便已在月出云手中。
是以,君陌不能动手。
但这并不意味着君陌的问题只是随口一问,看得出来,他的确想知道月出云的答案。
想了想之后,君陌突然点头一笑,问道:“月先生可知朝廷?”
月出云摇头:“不知。”
“如此我更想知道月先生以一个不懂朝廷之人对于朝廷众人如何看待,不论文官宰相,亦或武官将军,甚至于皇亲国戚,哪一位算得上是英雄。”
刀无痕几人突然茫然起来,原本感觉话不投机的两个人为什么突然有说到了一起。
倾城有些担心看向月出云,似乎是想让月出云尽量少说话。月出云见状回了一个一切无妨的眼神,倾城当即莞尔,不再多疑。
“云州候看来是想与出云讨论天下英雄。”月出云轻笑说道,“可惜,月出云本就不是英雄,更不知道该如何评定英雄。”
“我听闻江湖中的高手都讲一个心字,月先生遵从自己本心给出答案便可。”
月出云摇头,君陌一愣,而后才听月出云继续说道:“从心,便是怂了。”
君陌笑了,似乎是因为月出云刚才这句话很有意思。
“在出云的家乡,曾流传着两位名人青梅煮酒论英雄的故事,如今没有青梅亦无需煮酒,却也能讨论天下英雄。能面对外人如此畅谈,云州候算得上英雄。”月出云轻声说道。
“偏之一隅,算什么英雄?”君陌笑着反问,虽然是在反驳月出云的说法,可嘴角的自负却是如何都无法掩藏的。
月出云点头:“云州候驻守云州二十载,为云州百姓削减苛捐杂税,又震四方流寇山贼,在云州百姓心中,云州候自然便是英雄。”
君陌诧异看向月出云,而后如同故意与月出云说反话一般,问道:“些许小事,算不上英雄。”
“民生二字,在黎民百姓心中,便是天大的正事。如有人能为百姓解决民生问题,便是百姓心中的头顶青天。或许对云州候来说所做之事都是小事,但对百姓来说皆为大事,况且大事小事不该由某个人来评定,而是该由天下悠悠众口来评定。云州百姓认定云州候乃是头顶青天,云州候自然便是云州百姓心中的英雄。”
月出云说罢不等君陌接话,便继续说道:“至于当今天下,或许被天下人认可的人不多,但在出云心中,一直认定当今天子算得上英雄。”
君陌嗤笑一声,态度不言而喻。
月出云不以为意,反而伸出四根手指头:“云州候刚刚发笑,或因出云之言,或因当今天子所作所为。如此我便有几个问题问云州候,当今天子初掌大权的时候,天下百姓生计如何?”
“自是安居乐业,若无他,天下又如何变成如此民不聊生之局。”君陌也不坚持自己的想法,顺着月出云的问题回答道。
“那云州候可知为何当今朝廷国库空虚,以至于州县若有饥荒朝廷连赈灾都做不到。”
“当然是因为那位天子连年征战,甚至想要征服海外异族。”
月出云点头又摇头:“一位天子愿意开疆扩土在出云看来是好事,毕竟一位拥有野心去建功立业的皇帝,可比一位庸碌而为的皇帝要强上许多。当今天子有野心,可惜步子迈得太大,一步不稳便摔倒自己。当朝两代皇帝,先帝一统中原,本该是休养生息时期,当今天子却举兵攻向海外。”
“所以对于天下百姓来说,他算不得英雄。”
月出云点头:“他算不上是天下人心中的英雄,却算得上自己的英雄。”
君陌想要端茶的右手突兀一抖,随即停在半空。
“自己的英雄?”
月出云闻言轻笑着伸手将眼前的茶杯端到所有人中间,而后才道:“正如这盏青花茶杯,在座人不少,当这盏茶杯放在所有人眼前,又有谁能看清茶局,每个人都只能看到自己眼前的那一块,而假如这茶杯之上的花纹便是英雄二字,谁又能一眼看穿。”
在场众人同时沉默,而在这样默契的沉默之后,君陌突然抬起头看向月出云:“月先生也是如此看待侠字?”
月出云摇头一笑:“对于侠字,我见过太多人用毕生作诠释。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是为侠;御剑乘风去,除魔天地间,亦为侠。行走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依旧为侠,甚至于扶老奶奶过河皆算是侠。”
君陌闻言便露出若有调侃的笑容:“若如月先生所言,侠岂不是太不值钱了?”
“云州候误会了。”
清澈的声音从月出云身边传来,君陌有些期待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倾城。
“徒弟的意思,并非说侠字太过廉价,而是说侠之一字,并非行为,而是一种精神。为侠者,不论武功高地,必定能容忍常人不能容忍之事,受常人不能承受之艰辛,纵然前路布满荆棘,亦能以手中之剑,行侠仗义。行侠不分巨细,侠者无分高下,心有侠道,纵然不懂武功,愿以此身为侠道做释,亦为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