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沈毅堂这一连着来了这几手,分明是在步步的逼迫着她。
他的性子,她多少是有几分了解的。
他的事儿,这世间,又有几个人能够干预得了的。
春生只盯着床帏静静地定了好一会儿,许久,这才慢慢的闭上了眼。
哪知,才刚闭上了眼,便忽然听到了一个岑冷的声音,只一字一句的在她的耳边咬牙切齿地道着:“陈春生,你是逃不出爷的手掌心的——”
随即,只瞧见白雾中,一道狰狞的身影,从暗处,慢慢的向着步步她逼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嗖地,一张双眼冒着绿光,嘴里长满了獠牙的鬼脸猛地贴在了春生的面前,春生吓得一惊。
一睁眼,这才发觉,浑身一惊汗湿了,原来是在做梦而已。
只是,想到梦里梦到的那张鬼脸,春生仍是下意识的往床榻四处瞧了瞧,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了这样的梦。
以往不是没有梦到过那人。
亦是发着怒,怒火朝天,火冒三丈的模样,可是,却没有哪一次竟是这般吓人的。
一时,便又想起了上次遇到时的那副冷若冰霜,面无表情的面容,春生只觉得心里生生的打了个寒颤,只觉得时至今日,现如今的沈毅堂,令她越发的心惊胆寒了。
春生调整了个姿势,只朝着里头微微侧躺着。
便又翻来覆去了好一阵,这才渐渐地眯着睡了去。
却是睡得并不安稳,频繁的梦到了那人,只觉得仿佛又回到了刚从沈家离开时的那会儿似的,那时候高烧不断,只分不清究竟是现实还是身处在梦境中。
只觉得时时缠着她,逼着她,要她唤着他的名讳,春生便含含糊糊的唤着:“擎···昇···”
又唤着:“爷···”
只又小声的呜咽啜泣着,嘴里只喊着:“不要···爷···不要···”
待一睁眼,这才发觉,原来竟是梦啊。
第二日醒来,头微微有些沉。
素素过来伺候春生洗漱的时候,瞧见春生眼下泛着一丝青色,忙问着:“姑娘,昨晚睡得不好么?”
春生只伸着手揉了揉眉心,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半晌,却是问着:“素素,祖母起了么?”
素素一边替着她取着衣裳,一边回着:“早去了,老太太天还没亮便早早的起了···”
顿了顿,沉吟了片刻,看了一眼春生,便又道着:“一大早老太太便起了,只将厨房上下里外悉数亲自打扫了一边,厨房里头的蔡婆婆如何都拦不住啊···”
春生闻言,神色微顿,祖母越是这般便越是代表着心慌,也是,儿子都被关进衙门里了,纵使是个不成器了,哪里却又安心得了呢?
见素素给她取了一身裙装,春生便对着素素道着:“取男装吧,今日得要往京城去一趟。”
素素闻言有些诧异,只看着春生道着:“姑娘昨个儿不是还说着,往后轻易不在出门了么?”
春生却是喃喃地道着:“怕是由不得不出门了。”
用完早膳后,春生便领着素素复又进了京。
这一回,去的却非哪处铺面,乃是直接往那静园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