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景色甚是熟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巫颜突然想起,这不是就是木盒子上所画的景色吗。唯一有两处与木盒子上不同的,一处是亭子上的诗句,这里刻的是“谁筑孤亭望瑶鹤,至今不见一归来?”,还有一处,便是这池中多了一座画舫。
画舫通体红漆,船头船尾是一座四角凉亭的模样,飞檐翘角,中有船舱相通,雕刻着镂空花纹的花窗下垂落着竹帘,遮挡来自船外的视线。船头尾各有雕花栏杆,船头是一名身穿灰衫手执船桨的宫人,船尾的则有一名碧衫少年靠着身后栏杆坐着,双腿甚是悠哉的架在栏杆上,阳光照在他身上,一派金光闪烁,他无意的往巫颜这边往来,平静的脸上因为未含笑意,远远望去,只觉他隔池远望的眉目似笼轻愁,甚是忧郁。
巫颜和他远远的对望了一眼,想也不想便收回目光,抬脚继续往前走。但是船上的碧衫少年却将脚一收,站起身来,朝岸边喊了一声,“这么晚才起床?你是有多懒啊?还是说你早就起来,走路走了大半天,是有多笨啊。”
岸边并没有人,应该就是对自己说的。但巫颜没有转头,于是这声音的主人喊了声巫颜的名字。
巫颜脚步缓了缓,转头看向画舫,却见船头仍旧是那名手执船桨的宫人,正缓缓将船划向岸边,可是船尾已经不见碧衫少年的身影。莫非送自己礼物,约自己前来望鹤亭的人是夏子河?或许也只能是他,建康城中大雍皇宫内和自己认识的人,还能拥有这样价值不菲之物的人,能有几人?
但就在此刻,却听到身后似乎有动静,她回头一看,一团橘红先跳进视线里来,又是景秀,如此的冤家路窄,几乎阴魂不散。巫颜和景秀目光相对,倒是景秀先开了口,她打量了巫颜周身一眼,道,“和谁说话呢,大老远就听到有人喊你的名字,好像还是个男的。”
她没说完,就忍不住小小的翻了个白眼,巫颜看在眼里,瞟了瞟已经越来越近的画舫,却见画舫上船帘一揭,碧衫少年手中折扇轻撩船帘,露出半个身子,而后,便从船舱中走了出来,立在船头。
巫颜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景秀,却见她正等着自己说话,未曾注意到自己身侧靠近的画舫,想到她原先对自己便有些误会,若是此刻再看见自己和碧衫少年在一起,不知又要想些什么,到时候又要惹出什么事来。巫颜她眼珠子一转,笑一笑,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说道,“还好你来了,我刚要去找你,喏,有人找你呢。”
“有人?谁会找我?不会是你编来骗人的吧。”
景秀斜撇了巫颜一眼,有点像是不以为然,但是更多的是骄傲。她看起来不相信巫颜口中说的找自己的人能有多厉害,但是当她扭头看清楚画舫上的少年时,她差点没因为吃惊而咬到自己的舌头。
“三……皇子,景秀见过三皇子。”
不过夏子河并没有看景秀一眼,他眼神落在巫颜身上,似乎并没有看到景秀,或者更可能是直接就把景秀当空气看待了。至于是装没听见还是真没听见,这是个难以辩清楚的问题了。
景秀没想到夏子河居然这样直接无视自己,她自尊受创,又是难过或者气愤,白嫩的小脸很快又红了,她愤愤的瞥了巫颜一眼,道,“你少骗我,他明明叫的是你的名字,你当我傻吗?还说你和皇子们没什么关系呢……”
巫颜懒得听她一大串话,直接毫不客气的再给景秀的自尊再来一击,“就是当你傻啊,我当着他的面,能骗你吗?刚刚他要找你,所以叫我,让我去找你。不信,你上船去问问他。”
夏子河此时见巫颜一直和旁人说话,根本不理会自己,他似乎有些不耐烦,再次喊道,“那个穿蓝裙子的……”
“你听听,叫我催你呢!”巫颜立即追加一句,景秀迟疑着不信,可谁又会在皇子面前欺骗人呢,她想了想,似乎是相信了,巫颜见她转身,对着画舫上的夏子河露出一个自然的笑容。而她自己则是立即趁此机会,转身就走。毕竟夏子晏都已经这样说白了,自己都不能和他做好朋友了,那这个夏子河也是能避多远避多远了。
画舫在岸边缓缓停了下来,夏子河见巫颜避开,反而是景秀凑了过来,更一脸欢喜准备踏上自己的画舫,他眉头微皱,不悦道“放肆,我有让你上船来吗?公主身边的伴读不好好在公主身边呆在,忘记你的职责了吗?”
景秀呆在岸边,伸出去的脚尴尬的停在半空中,小脸红得仿佛刚放进沸水里泡过似的,她不敢再抬起来看向面前的夏子河,只是转过去瞪着正准备走开的巫颜,一双怒意腾腾的眼睛似乎在骂,“骗子”。反倒是景秀身后的夏子河抬了抬下巴,对着巫颜甚是风清月朗的微微一笑,他额前有一两缕碎发落在眼上,将眼中的闪过的得意掩盖了几分。
这个拆台的家伙!巫颜心里骂了一声,却也忘了自己也是个惹事的家伙。夏子河见巫颜站住了,对着巫颜伸出食指勾了勾,巫颜瞄了瞄一旁的景秀,无奈的点了点头。夏子河脸上的笑意这时灿烂了几分,他恍然似的“哦”了一声,悠悠说道,“我好像刚刚见二哥在找你,所以好心帮他看看你在哪里。”
景秀闻言,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夏子河,喃喃般低声说道,“可刚才我曾在御花园里见过他,不像是要找我的样子啊。”
夏子河扬起一丝笑意,“你这就不懂了”,又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