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荒原,终日是不见天日的呼啸风雪,刺骨的冷一开始便将弱小的生灵筛选抛弃。
无量宗是人族对自然之力做到极致后打下的最后一道防线,连精于炼体的佛修都极少光顾的至北,只是偶尔有舍利期以上的佛修踏足此地。穿梭在雪地中的都是些披着厚重毛皮的蛮荒野兽,躯体也比人族腹地大了不少。
不过,生长在冰川上的野兽毛色大多浅淡,可此时雪地上却有一头黑色的巨象缓缓前行。
即使身躯庞大宛若小山,毛象前进的脚步依旧很艰难,积攒多年的雪竟巨兽膝盖那么厚。由于形体沉重,每踏一步崩了脆弱的雪壳,于是黑象必须推开身前厚重的积雪才能前进。
不过,几日来原野上孤独的巨象仍旧不眠不休的前进着,任由厚重的积雪落在他庞大身躯上,融化成液体留下。
原本平滑光洁的雪面上,被刻画了一道浓重的沟壑。
若凝眸细看,就会发现象被上有一块被皑皑白雪覆盖的突起,随着黑象抖了抖身子,雪屑落下露出一抹黑色的玉雕飞檐。
内的温度降了不少,用火灵石燃起了几面火盆。
开光以上的修士自然并不会受到这点寒意的影响,但一干炼气期的女婢炉鼎即使将轻薄的穿戴换成了厚重的冬袍,依旧冷的瑟瑟发颤。
顾天一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炉鼎们心疼得打紧,却还是抹不开面子,不敢去求银铃这一干高阶。毕竟他如今地位看起来还是**宗少主,但是和阶下囚没两样。
纠结多时,顾天一只能暗搓搓把一个装满火灵石的手炉塞给了平时帮他代管女眷的妾室。
不过这点小动作又怎么可能瞒过金丹修士的眼睛。
见到连日来,被冻得摆不出婀娜姿态的女婢面色都好了不少,银铃悄声凑到了绯颜身边:
“你看这顾天一,还有救么?”
自从楚江离开去接印青后,玉阁的氛围轻松了不少,两个姑娘彻底放下心来,得了空也经常聚在一起说些女儿家的私房话。
“他倒是对露水情缘的对象宅心仁厚,”听了闺房密友的话,绯颜也知道铃儿心软,掩着樱桃小口笑了笑,“他若到无量宗出家,修身养性一番说不定又可有所作为,毕竟大起大落、历尽千帆了。”
“可是你说,无量宗真的能救了这帮‘淫、虫冲脑’的主儿么?”
说着话时,银铃斜瞟了眼身后守在棋局旁的万海。
不知何时,时常与鸢飞对弈的人从绯颜换成了万海。唯独坐在旁边观战的百禽没有变过,就不知道百禽还要忙着调理内息给自己疗伤,有没有真的的把棋局看进去。
至于万海这漂亮和尚的脑门上早就生出了短短的头发,将那张脸衬地越发英气四射。他本来就生了双桃花美眸,往昔在佛门净土没沾染纷杂的感情,所以不显。如今一路相随,连□□都褪去换成了寻常俗家装扮,万海的一双眼睛竟也变得格外勾人。
银铃她们自然知道,万海这不是在故意抛媚眼。
有些美男子天生气质如此,譬如印青之美,即使展颜一笑尤显清艳;而鸢飞露出笑靥,即使知道他是个走过绵远岁月的元婴,但依旧觉得纯素天然。
至于万海,就是那种明明没笑,眼里却天生含/着春/色的人,若是笑了恐怕顷刻折煞万千女子。
果然,银铃话音落下,伺候在棋盘边的一个女婢脸上升起一片绯红。百禽刚好运气完成一个周天,一睁眼脸就黑如锅底。
“绯颜姐姐你瞧,定是万海那厮又在对着鸢飞前辈傻笑了……”
见状,银铃翻了翻白眼。
即使万海背对而坐,银铃都能补脑出他对着鸢飞那股子花痴笑。偏偏这‘好色’和尚生的太出色,即使他其实在傻笑,旁人看来也是俊颜修士眉目含情,怎样都是赏心悦目,瞬间吹皱了观者心底的一池春水。
要知道当初银铃见了,心跳居然也乱了几分。
不过,万海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居然有这么大的魅力,因为他只对一人这样笑,像是都没注意到别人惊艳的反应。
“可惜,鸢飞前辈似乎无动于衷呢。”
绯颜歪了歪头浅笑,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任凭你引了万众目,却唯独留不住想要那人的流连。
巴巴地从无量宗一路跟过来,而且相处这么久,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万海是喜欢鸢飞的。
不然,百禽真人也不会草木皆兵成这样,简直是情敌眼里喷出火。若不是重伤未愈,如今也没有立场当着鸢飞的面出手,堂堂元婴估计早就以大欺小了。
“绯颜姐,你说佛门怎么会有万海这样的弟子,这根本就是好色吧?”
无量宗与世隔绝,银铃等人自然也不会去八卦一嘴,所以万海对鸢飞的身份过往其实根本了解,说是刚认识的陌生人也不为过。
银铃实在想不通万海喜欢鸢飞哪里,最后只能归结到一个‘色’字上。
鸢飞不论气质还是长相,的确让人看了熨帖心动。当时银铃第一眼见到这位少年姿态的元婴修士,竟然下意识地和兄长年少时的模样比较了一番。
要知道银铃从小和印青、楚江一起长大,颜值不是突破天际的男子都入不了她的眼了。
看着挚友愤愤的模样,绯颜脸上挂着笑意,话里却充满感慨:
“铃儿,这世上的确有‘一见钟情’呢。”
想起多年前,父皇定下与银琴的婚事,那时不过就是一面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