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然不知自己已落入了外人的视线当中,兀自旁若无人地同此生唯一的挚爱亲密偎依着,玉葱般玲珑美好的十指,也始终同身边白骨的森森骨节紧紧相扣。
并非生离死别,天人永隔的悲怮,而是有约在先,只候另世重逢的从容。
凡是看到这一幕的人,只要不是瞎子,或是无可救药的鲁钝愚木,就不可能想错棺中二人间的关系。
不是相敬如宾不曾疑的开国之君和定鼎之臣,不是把臂同游无猜忌的挚友知音。
而是极一目了然的,忠贞不渝、生死相随的爱人。
这是燕重光,也只能是燕重光。
史上再不可能找出第二人,能有这般摄人魂魄的神采,使人见之忘俗的绝美容颜,还能穿上皇帝冕服,堂而皇之地同武帝吕布同眠于一棺之中。
可想而知的是,当拥有经天纬地之才的此人尚在人世,于友人谈笑之间,会是何等翩翩儒雅,又是何等仪态潇洒。
难怪当时最闻名于世的丹青妙手,就曾弃笔不描,羞惭道:齐王神姿仙貌,凡眼俗笔不得其美一二。
为什么会尸身不腐,甚至美丽如昔?
刚解开并未留下任何画像的燕清的容貌之谜,新的天大谜团就接踵而来了。
会长最快回过神来,急急忙忙地催道:“拍了吗?快拍啊!发什么愣!”
“是,是的。”
照相机还好,摄影设备太重,但就算给那助手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触碰这棺木的(碰掉一点灰会长恐怕都能跟他拼命),只以肘在上稍稍借力——
然而落在棺盖上再微小的动静,也还是触发了最厉害的机关。
他们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那排山倒海,从远至近不断涌来的轰隆隆的声响意味着什么,直到最老辣的会长大喊一声:“快跑,陵要塌了!!!”
“什么!!”
众人大惊失色,第一反应却不是拔腿就跑,而是下意识地看向棺中之人,忍不住萌生了将他也一起带出这即将分崩离析的武帝陵的念头。
“啊!!!”
然而他们立马就瞠目结舌,旋即是抑制不住地心痛如绞。
原来,就是他们一转身、一失措的功夫,那容貌千年不朽、完美如初的倾国名花,对他们而言,竟注定只是昙花一现。
就在谁也没看到的那一瞬,悄然凋零,化作滢滢金粉,缠绵附在森森白骨之上。
“快走,快走!”
只是大难临头,他们来不及感到痛心和犹豫了,好在会长见机算快,又是一路夺命狂奔,三十一人虽落得灰头土脸,到底是奇迹般地全跑了出来。
回望彻底崩塌的恢弘陵墓,他们只觉无比痛心,丝毫不觉逃出生天的喜悦:“完了,陵都毁成这样了,还怎么挖?”
会长却是最豁达的一个,闻言长叹一声,淡定:“这就是天意了。”
是明帝为保护父皇和自身的长眠之地不受外人干扰,尸骨不被恶徒亵渎,而特意设下的机关。
“窥破那么大一桩秘密,又拍了那么多照片,我这辈子的愿望都圆了,这趟怎么说都值啦!”会长半是玩笑半认真道:“不过毁了陵,就算马上去打书面报告解释,也很可能要被抓去坐牢。”
教授一愣:“啊?”
会长浑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拍了拍手里的金箱子:“拼了老命,好歹带出来了一个……赶紧回去后一起看看。”
教授:“……会长您老当益壮,小的佩服。”
会长笑道:“我活这么大岁数了,读过诗经,也对诗经倒背如流,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诗经》。”
教授瞬间了悟了他的意思,不由也笑了:“我不也是?毕生难忘啊。”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有匪君子,充耳秀莹,会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再不可能有第二个人,能似刚刚昙花一现、惊鸿一眼的燕清那般,完美诠释了这首淇奥里的‘君子’了。
他们将这趟惊魂历险的结果发布在网上后,就像在原本平静的水面上砸下了一块极大的石块,溅起水花无数,波涛激涌。
按理说逝世时已是七十出头的燕清,过了一千多年后,竟然还保持着不朽的盛世美颜,远超过世人凭文字描述想象的惊艳绝美。
光凭这点,就已经博取了几乎所有人的眼球,让全华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乱之中。
他们才不管这有多可不思议。反正关于燕清是仙人的记述,史上都层出不穷了,尸身毫不腐朽、又猛然消失固然奇妙,放平时妥妥的能上头条。
一千条一万条文字记录,都不可能比得上倾国名花的真容重现人间,切切实实地呈现于人们眼前,要来得让人激荡万分,泪流满面!
“啊啊啊啊——我清,我清美颜无双,一统江山,能在有生之年亲眼目睹这样的盛世美颜,我已死而无憾!!!”
“我就知道的,那些立绘算个鬼啊,美美美死了呜呜呜呜,为什么我没晚生了那么多年!![痛哭流涕.jpg]”
“天啦撸,一想到我在年幼无知时对在天雷剧里扮演燕清的那几个被一对比后,连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