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怀仁要准备的第二道菜,是油爆双脆。
油爆双脆的名字大家可能很熟悉,这是一道著名的鲁菜。
从名字来看,这道菜似乎非常简单,主料是猪肚和鸡胗,用热油爆炒的方式把两种主料混合烹制出来就可以了。
但实际上,这道菜不仅仅是天下闻名的一道美味,更是中国菜、甚至是全世界的菜式中最难烹制的一道菜。
油爆双脆的难度,在于处理这道菜的每一个细节,包括选材、刀工和火候等等,任何一个细节处理的不完美,这道菜就算是毁了。
后世有很多美食纪录片里也好,杂谈异志的文字中也好,可能听过很多次油爆双脆的名字。
其中给出的做法和细节上的夸张描述里,都让人对这道菜产生了许多关于厨艺的最高境界以及美味的无限遐想。
但不论纪录片还是杂谈的文字里,对这道菜的理解,还是浮于表面了,可以不客气的说,正宗的油爆双脆,天下还能完美做出来的人绝不超过三个!
举个简单的例子,鸡胗的处理,普通人不了解,厨师应该知道,鸡胗相对于猪肚,是不会同时到达熟和脆的临界点的。
所以在这道菜爆炒的时候,猪肚和鸡胗入锅,是有先后顺序的,这个时间掌控的难度,几乎是连数学家也很难计算出一个合适的时间间隔来。
后世很多厨师为了弥补在火候上掌握不足的缺陷,喜欢对鸡胗进行预处理,比如先把鸡胗过油微炸一下,然后和猪肚同时入锅。
这样做倒是能让猪肚和鸡胗能在同时达到熟和脆的临界点了,但是预先炸过的鸡胗,因为提前过油,味道被锁在了内部,导致味道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这不得不提到大家对油爆双脆理解上的误区了,这道菜里带个脆字,大家会很容易理解为油爆双脆最惹人注意的点是脆。
其实不然,油爆双脆之所以成为一道天下闻名的美味,除了脆的口感之外,更重要的还是这道菜的味道。
如果只是为了脆而不讲究这道菜终极的美味享受,那这道菜完全可以分成两道菜来做,先爆猪肚,然后爆鸡胗,之后把两道菜混合在一起就好了啊。
这样同样两种食材都能做出脆的口感,可两者的味道并没有融合,味道就是两道爆猪肚和爆鸡胗而已,和油爆双脆完全没有了关系。
既然是双脆,那么这道菜的意义便在于,猪肚和鸡胗各自有自身原本的味道,当两种食材在爆炒的瞬间里,火和油以及温度让两种味道合理的融合,最终产生出一种奇妙的美味来。
很多吃过油爆双脆真正的味道的人,下半辈子每每想到美味的时候,心底里一定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再有机会品尝一次油爆双脆的味道。
这绝不是夸张,在中国饮食历史里有句话这么说的,鱼加羊为天下第一鲜,豚配鸡为天下第一美。
能让人产生天下第一美味的念头,可见这道菜的味道是多么让人迷恋了。
当杨怀仁在羊乐天和羊父面前说出他要准备的第二道菜是油爆双脆的时候,羊乐天或许因为没有听说过这道菜而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但羊父听到油爆双脆的名字,便立即睁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看着杨怀仁的眼睛,都充满了一种难以置信和内心慌张。
羊父有这样的反应其实并不奇怪,杨怀仁似乎也想到了什么,问道,“伯父可是想起尊师过去的某个故事?”
羊父好不容易从错愕之中缓过神来,点点头道,“王爷说的不错,我听到油爆双脆的菜名之所以惊讶,是因为当年师父曾经尝试过去烹制这道美味。
只是……只是他试过很多次,最后终于试验出一种古法的做法,勉强能让他感到满意。
但即便如此,师父也说,这道菜的做法永远不会失传,但这道菜真正的味道,恐怕是要失传了。
当时我曾经很疑惑地问师父为什么有这样的感叹,你们猜我师父说什么?
他说连他这个号称北厨神的鲁菜大厨都无法烹制出易牙当年的味道,后人除非又天纵之才之人,才能做出一道正宗的油爆双脆来。”
杨怀仁笑了笑道,“我也是打算尝试一下而已,也不敢说这道菜就能做出来,做出来又是不是厨子的宗师易牙曾经做出来的味道。
咱们也学北厨神师傅,把这次做油爆双脆,当做一次尝试就好了。”
实际上杨怀仁心里是明白的,易牙是公元前六世纪的人了,当时的厨艺技术和食材都不得而知,现在来做,自然没法做出当年的味道来。
其实这道菜也不在于做法上的复杂程度,而在于用厨艺的技巧,把两种食材融合的那种美味给做出来,技法的选择是次要的,最终的味道才是主要的。
先从选材来说这道菜为什么那么难。
猪肚和鸡胗,本来都是最常见的食材,可惜这个理解就错了。
猪肚,并不是指整个猪肚,而是指猪肚最鲜嫩最精华的部分——肚尖。
大家可以算一下,一头正常出栏的猪,大约有二百多斤,但一头猪的猪肚只有一斤多,而肚尖,只有半两,也就是二十多到三十克之间。
这么算起来,做一道油爆双脆所需要的肚尖,最好要十头猪才够。
当然,要说用猪肚的其他部分也不是不可以,但最终这道菜的味道和口感上,就必然要大打折扣了。
鸡胗,也并不是随便一只鸡的鸡胗都可以用做油爆双脆的食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