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凉山西麓向南行,很快便进入了大理国的范围。实际上大宋和大理之间并没有十分明确的边界线,边地的少数民族部族百姓,也没有国家的概念,他们既不会认为自己是宋人,也不会认为自己是大理人。
刚刚走出了一片群山,后边又是一片新的群山,而这片群山里生活的各族百姓们,便根据部族的划分,千百年来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大山里。
只有到了人口聚集的县城或者市镇,才能从官府的公人服装上知道这是到了大理国的境内了。
而大理和大宋一样,对于生活在群山里的部族统治,也一直保持着一种三不管的策略,也许是能力有限,也许是从心底里就不愿意插手部族之间复杂的关系。
杨怀仁到了大理国,府卫们就不肯让他们五人单独行事了,毕竟不是自己地方,禁军只能驻扎在边境上不能越境,所以府卫们总是会害怕爱多管闲事的他有个什么闪失。
杨怀仁觉得即便他是郡公,也不能独断专行,既然手下人说的有道理,而且都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那就不如听从府卫们的意见。
于是从一百名府卫里挑选了三十四名府卫中的精英,买了些当地的骡马,扮作了来大理进货的行商,而其他的,则继续暗中行事,或走在前边打前站,或者坠在商队后边作为后援。
大理的官府对于汉人的行商还是非常欢迎的,特别是这么大的一支商队,将会给他们国家的百姓带来一笔不菲的财富。
所以商队这一路走下来,似乎也顺畅了很多,经建昌府,会川府,过金沙江,很快便进入了大理弄栋府境内,而到了这里,距离大理国国都大理城也只不过剩下三百来里地的路程了。
只是渡江之后队伍行进了没多久,骡马似乎变得有些不安,有几匹甚至直接尥蹶子发脾气,连拉带拽都不肯走了,杨怀仁也只能找了处山路边的平缓坡地暂作休息,等待来日再行赶路。
第二日清晨,天还没有亮起来的时候,杨怀仁便好似隐约听见一群猪叫的声音一般,接这么被给吵醒了,让杨怀仁心里暗骂,这山里哪里来的野猪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可等他翻了个身,裹了裹被子想蒙起头来继续睡,却听见简易帐篷外边天霸弟弟作怪似的叫声,“仁哥儿,仁哥儿快起来看好看的啊,来了一群遛猪的,还都是遛的母猪,哈哈!太有趣了!”
杨怀仁蒙着脸有点哭笑不得,心说也就天霸弟弟会作妖,说梦话都说得如此有想象力,遛狗遛马遛猫的倒是见过,可谁见过大清早的就遛猪的?而且还专门遛母猪?
本想捂耳朵继续睡,一个大脑袋早已经探进了帐篷里来,天霸弟弟一脸惊奇,笑哈哈地道,“哥哥快起来瞧啊,百年难得一见的趣事,一帮遛母猪的人,一人遛着一头,当宝贝似的遛着哩……”
“啥?”
杨怀仁双手搓了搓惺忪睡眼,打了一个哈欠,“你说的真的?”
天霸弟弟看来是真的乐坏了,猛点了几下脑袋,“真的,真的,骗你干吗?快起来看,错过了可就看不着了昂!”
杨怀仁一时之间也没琢磨过来这是什么情况,一脸疑惑地强忍着睡意爬起床来,三五下趿上鞋子,囫囵地披了外衣踏出了帐篷。
借着天边微微的清光,果然看见大概有二十几个穿着山里部族常见的一身全黑衣衫的汉子们,一个人牵着一头猪远远的向着他们夜宿的地方走了过来。
也正如天霸弟弟激动地叙述里说的一样,从那些大肥猪的肚子上判断的话,它们全都是大母猪。
至于天霸弟弟用了“遛”字而不是“赶”字,杨怀仁也只能说这小子用字非常准确,赶猪可能大家都见过,跟赶羊赶牛也没什么大区别。
但是那些母猪却是像狗一样脖子上被栓了一条绳索,而且每一头都这样,绳索的另一端则掌握在那些黑衣汉子们手里,每个人就这样遛着一头,绝对不是赶。
这会儿好多人也都被乱哄哄地猪叫声和天霸弟弟大笑的声音给吵醒了,纷纷挤眉弄眼地从帐篷里探出头来往外看,当大家看到了几十人在一个大冬天的清晨遛母猪的场景,无不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全都呆住了。
杨怀仁第一个反应是,他在做梦。毕竟这时间,这场面,实在是太奇怪了,怪得还有点诡异,他只得重新闭上了眼睛,默默地自言自语道,“是梦,一切都是梦……”
好不容易平静了一下心情,再次睁开眼,可那一群遛猪母的汉子们却越走越近,从远处走到了他们驻扎的营地前边。
带头的一个老汉牵着他的母猪走到近前,恭敬的把手放在胸前躬身行了一礼,用发音不太准确的汉话问道,“诸位客人是汉家来做生意的商人吧?”
天霸弟弟呵呵笑着指了指杨怀仁,意思是这是做主的人。
杨怀仁看看那个老汉,穿着打扮就是山里少数民族百姓的服饰,再看看那头大母猪,肥头大耳的倒是非常健康的样子,也瞪着眼睛看着他,嘴里还哼哼唧唧地也好想在跟他打招呼一般。
杨怀仁也只好站出来客气地答道,“这位老伯你好。是啊,我们是汉人的商队,来大理境内,就是想采购一些大理国的特产,回到我们大宋贩售。”
杨怀仁本想对眼前看到这些人遛猪的怪异一幕发问的,但想了想,又觉得这件事虽然非常奇怪,但有可能是人家山里某个部族的一种什么特殊的习惯风俗,或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