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礼毕。”伴随这句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的话,吴汐绕着甄哲的遗体走了一圈,然后把一支白菊放在水晶棺的旁边。做完这些之后,她走上前去和家属握手,甄哲的妻子被人搀扶着坐在凳子上,仿佛旁人一松手,她就会滑落下去似的。吴汐松开她冰冷的手,来到甄书函面前,“甄总,请节哀。”甄书函把手递给她,冲她点了点头。令吴汐惊讶的是,他现在虽然看起来精神恍惚的,但是并没有像他的儿媳妇一样,悲痛的不能自己。他好像在想什么事情,眼睛在甄哲的身上停留一会儿,就飘到了别的地方,愁眉不展中带着些许疑虑。
可能刚刚失去至亲的人都是如此吧,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味儿来,吴汐心里想着,脚下已经加速向门口走去。今天还算走运,她在这种阴森的地方居然没有看到半条鬼影子,她本以为会面临一场恶斗。而更令她欣慰的是,甄哲的灵魂也不在这里,他应该已经对世间的事情没有牵挂,安心的进入了轮回。吴汐最后扭头看了一眼黑色相框中那个温润如玉的年轻人:祝你来世生活得健康顺遂,子孙满堂,和家人一起颐养天年。
她信步走下台阶,看见崔明寒站在下面的林子里吸烟,他一口接着一口,似乎在发泄着心中的苦闷。
“主任。”吴汐喊了他一声。
见她过来,他把烟头用脚狠狠地踩灭了,“你不应该来这个地方,万一又招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麻烦了。”
“就目前来看,这里很安静,”吴汐看着地上那只粉身碎骨的烟头,“你好像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吴汐,生命真他妈脆弱是不是,”他蹲在地上,用手捂住嘴巴,硬生生的把喉咙里的哽咽给咽了进去,“甄哲还这么年轻,可是老天爷还是想方设法的要把他带走了,这半年来,你不知道甄总是怎么过的,他跟我说他从未睡过一个好觉,每天没日没夜的想着儿子的病情,他们走遍了世界各地的医院,可是每次希望刚来紧跟着就是绝望,他说自己就像是生活在刀尖之下,每次取化验单时都像在听自己的死刑判决一般,浑身发抖,站都站不住。可即使这样,他在甄哲面前还是得做出一副轻松的模样,他怕他会有压力,会产生放弃自己生命的想法。”他冷哼了一声,“我有时候甚至在想,甄哲的走对于他的父亲而言,也许会是另一种解脱吧,因为在这场消耗战中,他早已经身心俱疲了。”
“你跟甄总很熟吗?”吴汐问他。
“我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和他的关系与其说是上下级,但是却更像忘年交。他以前经常找我出来喝酒,让我给他讲讲现在年轻人喜欢的话题和新鲜玩意儿,以便能更好的和甄哲交流,可是现在,我们已经好久没聚过了,不过昨天晚上我倒是在酒吧偶尔遇到了他,”崔明寒顿了一下,然后看着吴汐,“你刚才在里面有没有看见甄哲的灵魂什么的?”
吴汐被他问得一愣,“干嘛要问这个?”
“昨晚我把醉的一塌糊涂的甄总送回家时,他竟然问我相不相信人是有灵魂的,而且他还说他见到了甄哲的灵魂,看到他在朝自己哭诉。”
“怎么可能呢?我刚才在里面根本没看到甄哲,我想他应该早已进入轮回了吧,而且就算他的灵魂还流连在世间。甄总也不可能看到他呀,他是不是是过分悲伤导致神智都有些不清了。”
“我也这么想,再说了,那是他酒后说的话,又有几分是能信的呢。”
吴汐站在公园门口等徐行,他们约好了要在这里见,可是她等了将近半个小时,他还没有过来,吴汐拿起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里面连续的嘟嘟声回应着她的焦虑,徐行最近经常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一消失就是好几天,这不她好不容易可以和他来次约会,结果他又不见了踪影。
“我要晚一个小时,你在公园等我。”收到他的短信,吴汐的心定了下来,只要他没事,她多等上几个小时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买了只冰激凌,走进了公园的大门。
雨后的公园空气格外清新,吴汐来到湖边,看着里面成双成对的天鹅,它们有黑有白,或引吭高歌,或水中嬉戏,吴汐看得痴了,禁不住拿起手机记录下它们优美的身姿。
“你这个人,算命就算命,说什么晦气话呢?什么我只有半年可活了,我身强体壮,无病无灾的,你家人死绝了我都不会死。”
吴汐被这阵争吵声吸引了过去,她看见湖边的石凳上坐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的正用手点着旁边那个人的鼻子,唾沫星子喷了别人一脸。另外一个穿着长袍带着毡帽的男人倒也不生气,他摘下帽子,不紧不慢的对身旁已经气得脸色发紫的男人说道:“人的命数本就由天定,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只不过你不寻求一些改变的方子,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呸,说得倒好听,还改命?我看你就是一骗子,我真是猪油蒙了眼了才在这里听你啰嗦了这么久。”他钱也没给,站起身来就扬长而去了。
“又是一个不信命的。”男人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的说道。
“不知先生现在是否有空,不如帮我也算上一卦吧。”吴汐正闲着无聊,她看那个男人倒不像个不学无术的江湖术士,于是索性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把手递给对面的男人。
“可事先说好了,无论结果如何,都不可以生气。”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