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重归亓城
顾长歌微垂的睫毛微颤。
“可小叶子,我既然心悦于你,那我所做的一切,皆是心甘情愿、无怨无尤,为了你,又怎么会是无缘无故?”两人鼻尖相贴,呼吸缠绵,苏离继续道,“那么,剩下那两分,你又在畏惧些什么?”
面前这张脸因挨得过近而剪碎了她的目光,她只见了那双眼,那双幽深如藏了星火的眸,如同烂漫烟花绚烂在幽深广阔的夜空,以及那般目色清冽里,在那般平静的,温柔的,深邃的,若有深意的广袤目光里,看见了她自己。
顾长歌心中动了动,随即一痛。
眉目模糊里,她看他,如同在微雨檐下隔着琉璃雨帘,模糊看一场无缘参与的绝世盛宴。
她看他,看见那双眼睛也在问:你在畏惧些什么。
是畏惧吗?
扪心自问,并不是。
她不是那种因为一次感情的失败,便从此关上心窗偏安一隅而,同时也从此拒绝任何善意窥探的人。
鼻息间是他染了清淡雪松木香气的浅浅呼吸,她垂下眸子,心底走马灯般地掠过重生以来所有的经历,以及那些经历中他风华而深刻的容颜,于虚幻和真实间游走,最后定格在另一张依稀辨得几分精致的模糊面容上,以及他告知自己的一句话——你只有六年。
用两世轮回换来的六年重生,是隔断她和这个世界任何联系的唯一一重障碍。
非同寻常的经历隔膜了她和这个世界,于是她在心底劝自己,不能犹豫,不能放纵,不能沉迷。
为了自己,更为了他。
苏离看着她半掀开眼帘的眸子中由迷离渐渐变得清明而决绝,他在心底又深深叹息一声,万般心事,最终化作一个浅浅的吻,轻轻印上她的额头,却一触即离。
“我不会逼你太紧。”苏离缓缓站直了身子,“你自己好生想想吧。”
“我等你想明白的那一日。”
......
顾长歌和苏离两人默契地双双陷入了冷战,也说不上是冷战,只是各自单方面地不想理对方。
苏离是有心晾一晾顾长歌,好让她想明白有些事不可逃避而懂得直面两人的感情。
顾长歌却是故意离他远一些,更远一些,然后在心底告诉自己,有些路终究还是要一人走完,不能放纵。
南番突然出兵,两人马不停蹄奔到亓城,苏家侍卫们一路跟在暗处,看得有些惆怅。
“这两个人又是怎么一回事?”苏壹挠了挠下巴,身形隐在暗处,疑惑地在两人身上来回扫了扫,又问了问自己身后的几人。
侍卫里没人知道,也没人回答他。他们先前一直被自家世子爷安排在南江军营、亓城还有南番几个地方盯着各方动向,自然不清楚这惯会作妖的两人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惯会作妖”的顾长歌面色沉静,远望一眼亓城外的几处低矮的丘陵。山野间很是平静,没有南番兵马的足迹,同样的,也没有北齐来兵。
不过应该也快到了。
在从山谷出来之后往亓城赶过来的路上,她已经暗中给言萧传了消息,让他以南番将要兵犯亓城为缘由请兵,担心乔征和宫雍和两人从中作梗,又私下里联系了宫醉,让他以皇帝的名义施压给两人。
她早就暗地里与宫醉相互取信,知晓他是百里荣晨的暗桩。而宫醉最开始也是打着皇帝亲自任命的由头来得南番,虽说没几个人相信,但由暂时还没走远的江黛传个口谕给他还是能起到作用的。
毕竟这军营里说得上话的,就只有乔征、宫雍和和宫醉,乔征和宫雍和自知皇帝防备他们,定然不会将旨意传给两人,所以能接旨传信的只有这个“一事无成”、“胸无城府”的断袖,也不会多加怀疑于他。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又能看透?
让宫醉帮着解决的,还有关于前些日子亓城水患所引发的的风言风语。
亓河坝溃坝万亩良田被淹,好些粮食来不及抢收而损失惨重,索性她察觉到隐患察觉得早,派人疏散下游人群也及时,死伤倒是不多。
原本是大功一件,却半路让周衡、杨纪给抢了去,还造谣污蔑说南江军营里特派下来的统领顾业为了私揽功绩,对水患一事隐瞒不报,后来更是畏罪潜逃。
此话正合宫雍和、乔征的心思,两人本就找不到理由压制她,这下一个罪名便通报全军,满城通缉。
却不想通缉文书公布出来的时候,顿时引起了亓城百姓的不满。
尤其是亓河坝下游水祥村及其附近几个被救村子的村民自发地联合起来,将当日真实情况公之于众,洗刷了她的冤情,顺道也揭露了两个常驻参军的嘴脸。
当然只有平民百姓这些小打小闹还不行,官府里很快强行压制下去,但到底走漏了风声。顾长歌便趁着这个时机,修书宫醉,以百里荣晨的名义施压于宫雍和、乔征两方。
乔征和宫雍和显然没能料到上面和下面两方同时为了一个统领闹到这般地步,只能弃卒保帅,说一切不过是周衡、杨纪两人颠倒黑白,抢了顾业统领的功劳,并严肃处置了两人,这才让下面的百姓消停下来。
顾长歌眸光看似不经意地扫了扫身旁的苏离,半晌无声地叹了口气。
若是没有有心人从中安排,那些村民怎么有能力闹得起来,很有可能才刚起了意没动手,便已经被当地官府给抓了起来,更是一丁点儿的风声都不会走漏。
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