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谁是渔翁
顾长歌一时哑然,神色复杂道:“你说的...还真是有点儿道理啊...”
百里荣平低垂下去的头眼睛一亮,再接再厉道:“想来这是顾将军明白我的意思了?”
“啊?”顾长歌微微后仰,瞠目看着他,“什么意思?”
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就不信这个心眼死多的顾业还听不明白他是想和他联手对付宫桦——百里荣平冷眼看着眼前这人装模作样,心想他那小儿子要是有这么深的功力,前些日子被一个江湖女子大着肚子找上门来的时候也不至于怂成那样。
只可惜他再看不过去,这时候也不是他一个阶下囚能拿捏的,最后还是开门见山道:“我要和将军联手对付宫桦。”
顾长歌挑了挑眉,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被百里荣平一根手指头晃晃拦了下来,“将军你先听我说。”
顾长歌耸耸肩,做出一个“请君便”的表情。
百里荣平目光一暗,声音低下去,“将军你是皇上的人,又备受恩宠,早就被宫家归为必须要除去的那一类挡路的人里面,当然我曾经也算其中之一,现在的下场你也看到了...”
他微微一顿,自嘲般的垂眸看一眼手腕以及脚腕上沉重和象征屈辱的铐链,重重叹了口气,说不上来什么样的情绪,又道:“不出所料,你和宫桦早晚要对上,再加上你和宫家往日的恩恩怨怨,宫桦为人心狠手辣,定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与其求得一时安宁而以后深受其害,倒不如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主动出击,打他们宫家一个措手不及。”
顾长歌在听到那个“恩恩怨怨”的时候,还有一瞬间的怔愣,若是不去看百里荣平眸子里难掩的野心和挑拨,她差点就以为百里荣平所说的恩怨指的是她在重归的第一夜废了宫家二公子命根子那件事呢。
呆怔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他的脑子随时保持清醒,接着便反应过来那件事隐瞒得紧,除了她和王鑫,其他就没人知道了,而百里荣平又一直身在泸州,轻易不来帝都,又因为百里荣晨对他的防备,不会允许帝都有太多百里荣平的痕迹,故而这位东平王断不可能会知道这个秘密,那么他说出这些所谓的“恩恩怨怨”不过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大抵也是半含猜测半含试探的意思想挑起她对宫家的战意。
不过百里荣平打定主意要和她合作,还敢这么说,便一定是留有后手,说不定对她和百里荣晨还有用。
心中翻涌如海,面上却不动声色,很快像是突然明白过来某些事而渐渐显出震惊的神色,咬鼓了两边腮帮子。
“可是...皇上他还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啊...”她刻意避开那些所谓的“恩恩怨怨”不谈,是想留给百里荣平一种模糊暧昧的印象,若是他真的打了要试探她的主意,那么此时定会觉得宫桦和她是真的有所矛盾,至少这样会让百里荣平觉得安心一些而心生懈怠和更多的信任,毕竟也是有把柄可以把握的人更好掌控。
可谁又不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呢?
“那是因为皇上还没有被宫桦危及到具体的性命和地位!”百里荣平抬眸冷冷道,“可是将军你可不一样。”
顾长歌眉头微皱。
百里荣平一看有戏,继续道:“皇上不对宫家下手,宫家要保全自己自然也不会对皇上下手,可是一个二品将军对宫桦来说,即构成了一定的威胁,出手于你又不会给他自己造成多大的影响和危害,顺道还能敲打一下朝廷上某些因为皇上的最近对宫家大不如前的态度而对宫桦生出轻视之心的某些人,一箭三雕,这对宫桦来说,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你说,他会平白无故地放过?”
顾长歌摇了摇头——这种机会可遇而不可求,任谁都不会眼睁睁看着它从手心里溜走的。
百里荣平看着已经快要被自己绕进弯里的顾长歌,面上愁容不改,此时又多添了几分担忧和同情,索性再加了一把火,“宫家一直都是皇上他的心头一根刺,将军若是帮着皇上抄了宫家,便又是攻退南番之后的又一件大功,平步青云那都是轻的,说不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也不是不能想望的。”
那声音压得极低而生了诱惑人心的力量,勾得人心神微漾。
顾长歌垂眸想了很久。
百里荣平也不催她,沉默着,冰冷的目光像一条冰凉的蛇,一寸一寸攀爬过堆在他盘起的双腿上的铐链上,眼眸微暗又闪。
他等着顾长歌开口。
良久,才听见顾长歌深深吸一口气,再缓慢吐出来,像吐出心头长久的满怀郁积,又像是放弃了一直以来的信仰和坚持。
这些百里荣平才不管,他只知道他达到了他的目的,将这个风光一时的少年将军暂时拉到了自己的营下,至少,他能活下去的胜算又多了一成,甚至是翻案。
顾长歌嗓子微哑,沉而低重,像是从闷重的心口发出来的声音:“那王爷你现在又有什么资本能和我合作?”
她眼刀锋利,像一把沉土千年破空而出的绝世名剑,锐利也嗜血,仿佛之前那个好脾气的永远含笑的阳光少年只是别人的一种错觉,那种独属于这个风光少年的张扬,也不过是披了重重盔甲而伪装在阳光下的拼尽一切的血和疯狂。
这是百里荣平最喜欢的东西。
“他宫桦有能让我落水的证据,我自然也有能拉他下水的筹码。”百里荣平面色隐隐有狰狞之色,继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