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来凌墨棠一直重复做着“被杀然后惊醒”的梦,正因为这些梦,她才如此怕死,想要努力的活下去。
可惜,自从昨夜,她的这条命有一半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运气好兴许能逃过一劫,从此与沈渊老死不相遇,运气不好,下一次见到沈渊时就是她丧命日。
想到昨夜沈渊那冰凉没有温度的眼睛,凌墨棠就不免觉得心惊,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漂亮又溢满杀伐气的眼睛,让人着迷却又不敢多看。
凌家到底造了什么孽?凌墨棠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关于这些家族往事,她从未听凌霄提起过,祖训中也只寥寥几笔,告诫凌家子孙莫要招惹沈家人。
若是能得全部的记忆传承,也就不必如此苦恼了。只可惜凌墨棠自认为这辈子是无望得知了,照她这种贪身怕死又修为低劣的人,想要得到所有的记忆传承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祖宗啊祖宗,您说您何苦选中了我这个废柴,凌家是没精英了么,几百年中凌家子弟众多,怎么偏偏挑选上我?”凌墨棠摩挲着手中的阴阳令牌小声嘀咕,一大早就开始碎碎念来缓解自己内心的不安。
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等着沈渊提剑杀来啊,凌墨棠将九黎阴阳令牌收起,简单梳洗后快速收拾包袱。
惹不起咱还逃不起么?!
算算时日,负责流云宗招纳弟子的那些长老管事们应该已经到达天夷城,今天下午就该在居前楼统计报名参加流云宗入门测试的人员。
凌墨棠心里是打着入流云宗避难的算盘的,流云宗再怎么说也是一处仙山,九州第一大修仙门派,只要能成为流云宗弟子,那怎么着流云宗也该庇护她吧,况且流云宗还和九黎还有着渊源,应该能躲上一阵子。
沈渊胆子再大,也不会一人杀上仙山,只为取她小命吧。倘若她忽然开了窍,术法能快速突破,她自然什么都不怕,爱去哪去哪,爱做什么便做什么;要是术法依旧平平,她打算在流云宗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了。
凌墨棠很有自知之明的想,估计会是后一种情况向她招手,她这辈子也就只能如此了。
既然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凌墨棠在客栈里用过早饭后就直奔居前楼去,前楼前已经挤满了人,有几个穿着流云宗青色统一的门派服的小弟子正在居前楼门前张贴告示,告示上无非是一些报名要求和限制。
“恩人。”凌墨棠的后背被人拍了下,她快速回头,面前是一脸笑意盎然的桂花糕少年,这小子一身淡黄色锦衣,头发整整齐齐的用玉簪束起,五官虽说不上好看,但组合在一起,还是让人看着挺舒服的。
“恩人,你昨晚到底去哪了,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要不是你我早就淹死了,哦对了,我叫王喻森。”王喻森的笑意吟吟,他身后跟着的两个仆人也不停的向凌墨棠道谢。
凌墨棠眼珠子轱辘转了一圈,试探性的发问:“你昨晚怎么落水的?”
王喻森扑哧一笑:“小恩人,你忘了么,昨晚观烟火的人太多,我就被人挤下桥去了啊。”
凌墨棠又朝那两个仆人问:“昨夜的烟花好看么?”
两个仆人对看一眼,其中一个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道:“好看是好看,就是和少爷走散了。”
凌墨棠心凉了半截,得,沈渊这人的修为简直深不可测,他不仅抹掉了别人见过他的记忆,就连昨夜那场红光浩劫也从人们的脑海中抹去了。
这份修为,凌墨棠就算再修上个百八十年也追不上沈渊的后脚跟啊。这辈子,她除了躲在流云宗,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保命方法。
王喻森见凌墨棠有些心不在焉笑着问道:“恩人,你是要参加流云宗的试炼么?”
凌墨棠异常坚定的“嗯”了一声,流云宗是非入不可了。
王喻森盯着凌墨棠看随后诚恳开口:“其实,你挺好看的,为何老是穿着如此不得体,是没钱没衣服么?”他悄悄凑近凌墨棠,低声说不让旁人听见,怕凌墨棠尴尬。
凌墨棠蓦地笑了:“这还用你说,不是我吹。”凌墨棠的左手摸上自己的脸颊,一脸得意:“就我这张脸绝对是万里挑一,堪称完美。”一笑,嘴边小梨涡似盛满美酒一般,让人陶醉。
凌墨棠就是这样一个人,从来不会对自己吝啬赞美的词语。
“至于买衣服的钱财嘛,不是你给我报酬我就有了么?”凌墨棠财迷心起,笑着打量王喻森。
“嚯,还真是不要脸。”王喻森连连摇头,又朝凌墨棠看了眼叹息:“好好这张脸,怎么就配了你这样性格的人,简直是暴殄天物。”
“你懂个屁。”凌墨棠一挑眉,白了王喻森一眼:“脸蛋都这么完美了,还不允许我人格上有点缺陷么?”
安静几秒之后,凌墨棠和王喻森都笑了起来,似乎两人之间多了那么点默契。
“我家在东郊王府,特请恩人去喝杯茶水,聊表谢意。”王喻森左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凌墨棠看了看居前楼前越来越多的人,摇头:“怕是不能去了,我得在这排队报名。”若是这回没能报上名,或是无法通过流云宗的入门测试,那就真完蛋了。
“我今年也要参加流云宗的入门测试,我爹已经请了流云宗的长老过几日去府上,到时候咱们把名字一起报上去。”王喻森语气诚恳:“交个朋友,日后去了流云宗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这句话一说,凌墨棠对王喻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