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青春校园>落花辞>155.第 155 章

祭旗仪式统共斩三刀, 前两刀激发将士们的血性, 第三刀才是真正的壮士气。

若是拿战俘或犯人祭旗, 最后一刀定会结果掉他们性命。可眼下祭旗的人是文时侯, 百官免不了暗自琢磨, 巫王素来偏宠这位侄子, 难道真的会忍心拿他性命祭旗么?

巫子玉满身血污, 耷拉着脑袋,已如断线的风筝一般, 挂在旗杆上, 被风吹得来回飘荡,看着着实凄惨。

巫王面上维持淡定, 一颗心却仿佛被利爪攥住,他没想到,九辰为了防止他救人,竟然下手如此狠辣, 他终究是辜负了那人。百官也暗暗思衬, 这等重伤, 文时侯就是侥幸不死, 也得落下个终身残疾罢。

城楼下, 寒风烈烈,刀子般刮着每一个将士的面部。九辰缓缓扬起追星剑,寒光流溢,直刺向巫子玉颈间。巫王眉峰骤然一紧,似乎那重若千钧的冷刃不是对着巫子玉,而是压在他头顶之上,令他喘不过气来。

许是感知到了这半空压来的致命一剑,昏迷中,巫子玉陡然颤抖起来,牙关咯咯直响。眼见着剑光就要割破文时候喉咙,除了久经沙场的国尉史越,百官纷纷引袖掩面,不忍直视接下来的血腥场面。唯独巫王一动不动的盯着旗杆上的血人,除了面色泛白,倒是很有一国之君应有的镇定。

季剑在城楼下瞧得真切,不由暗暗奇怪。爷爷去世后,他继承侯爵,少不得迎来送往,也听说了许多王族世家的秘闻。按传言,巫王对文时候那般偏宠,就算心性再坚定,眼见着巫子玉引颈受死,也总该有些悲恸的神色,为何却反映如此平淡。他凝视着巫王不怒自威的面容,脑中蓦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难道——!

他脑中的那声响铃还没来及敲响,耳边传来“叮”得一声,一道金色身影不知从何处飞掠而出,掌中一柄软剑,隔开追星剑刃,眨眼的功夫,便掳走了旗杆上的文时候。

季剑大惊,震出手中银枪,击向金衣男子,可惜,那人身手极好,反应敏捷,巧妙避开迎面袭来的铁枪,几个纵跃,便消失在了道旁的树林里。季剑隐隐觉得这人有些熟悉,苦思片刻,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龙魂枪一击未中,犹自铮鸣不已。季剑心中猜想得到证实,一时心绪繁杂,抖起缰绳便要带人提枪追赶。刚掉转马车,便听身后传来极清冷的少年声音:“阿剑,不必了。”

季剑讶然回头,只见九辰正紧抿嘴角,黑眸如幽深的寒潭,望着他笑道:“逃便逃了,莫要因为一个废物耽误行军路程。”

季剑只能愤愤作罢,不由抬头去看城门楼上的巫王,只见巫王怔怔失神的望着树林方向,眸间隐有惊诧。季剑不由想,九辰比他心思更缜密深沉,他能参透的事,九辰又岂会猜不透,此刻,心中愤懑苦楚只怕更胜他百倍千倍。

眼见着朝阳就要从东方跃出,两个少年将军下马拜别巫王,三军正式开拨。九辰刚掉转马头,后面忽然传来一声“且慢。”,却是巫王亲自从城门楼上下来,身后跟着晏婴,朝这边走了过来。

将士们自觉的让开一条宽道,九辰只能又翻身下马,单膝点地,朝巫王行礼。

许是受方才祭旗仪式的影响,巫王脸色尚有些发白,眼底却透着几分暖意,先命九辰起身,便朝晏婴使了个眼色。

晏婴立刻捧着一个小巧的托盘,凑上前来。巫王亲自揭开托盘上的红绸布,拿起里面的东西,眉间隐约有些笑意,说话的语调也比平日轻缓许多:“这是孤让人连夜缝制的,能驱除邪祟,护你一路平安。你好生保管着,切莫离身。”说完,不由分说握起九辰的手,放到了他掌间。

那赫然是一枚绘着黑龙图案的平安符,九辰冰冷的眸光陡然一僵,右手仿佛被狠狠烫了下,几不可见的颤了颤。在巫国,父母为即将征战的儿郎缝制平安符,是祈祷他们能早日杀退敌军,得胜归来。不知他的父王,突然赠他这枚平安符,又是在期盼什么?

正想着,就见巫王拿宽厚的手掌拍了拍他肩膀,语调异常隆重:“等三军凯旋之日,孤亲自到这儿迎你们归来。”

一将功成万骨枯,战事一起,不知有多少将士们要埋尸荒野,多少爷娘妻子要哭得肝肠寸断。巫王言语谆谆,两侧将士闻言,俱是恻然不已。九辰纵使心冷如铁,乍闻此言,先是整个人僵住,继而眼眶很不争气的酸了一酸。

他自小亲缘寡薄,极少得到过来自父母长辈的关爱,也不知被人牵肠挂肚究竟是怎样的滋味。除了阿星死时,季礼离世那一夜,算是他第一次品味到亲人间生离死别的伤痛。他不由想起,今日晨起他和季剑到季礼墓前拜别时,胸中涌起的那股压抑的悲怆和酸涩,比之当日不减反增,从心底直窜到眼睛里,令他泪流满面。

想到这儿,九辰不由握紧了掌心那枚平安符。他并非贪恋那份从来都不属于自己的温情,他和巫王都心如明镜,这道城门于他们父子而言,不是送别,而是永别。他的父王,可以以一国之君的身份站在城楼上,迎接将士们凯旋归来,却永不可能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迎接他这个儿郎归来。而他,也再不会归来。

这东西,只当是一个了断。

礼物送了出去,巫王很想从九辰脸上找到些欢喜之色,哪怕是一丝也好。细细想来,这似乎是十八年来,他第一次主动送九辰礼物。可惜,那少年始终低垂着双眸,巧妙掩藏了一切情绪,也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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