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一年已过。
小男孩的模样已经从顾慕瑶的脑海里渐渐淡去,她从最初的经常性念叨,到现在基本不会再提起他。
在她的记忆里,只知道自己曾经救过一个精致如画的小男孩,但具体模样,却是记不清了。
若不是胸口挂着的那枚温润的玉不时提醒她,怕是她早就忘了他。
“小瑶儿,吃饭咯。”
“呀,我来啦。”
正逗弄院中的小动物的顾慕瑶应了一声,穿着小花袄,咋着两只短粗的小胳膊,飞奔进了屋里。
今天正是腊月二十八,春节时分。
顾家村一片喜庆,家家户户忙里忙外。偶尔一两家相互串门,你送我腊肉,我送你咸鱼,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吆喝声,爆竹声,欢笑声……到处都洋溢着温暖与欢欣。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哭天抢地的哀嚎声从村口传遍了整座村子。村里正准备吃年饭的众人连忙赶了出来,待看清楚村门口的景象时,心肝都颤了颤。
一个青年女子抱着一个只剩下上半截身子的男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旁边跪着一个约莫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她神情呆滞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抱着自己只剩下半截身子的父亲,似是惊吓过度。
一个中年男人跑了过来,赫然是身为村长的顾白,他一来便焦声询问道:“翠儿,阿良怎会如此?”
这时,只剩下一口气的男子颤抖着稀疏的睫毛,缓缓睁开了已经开始浑浊的眼睛,他望着顾白,呼吸微弱地道:“村……村长……”
“阿良……”
一见他似乎有话要说,顾白立马趴下身附耳过去。
“妖……兽……来袭……”
四个字,似乎花光了他的所有力气,他的喉间缓缓传出一种“咯咯”声,就像是卡了一口水一般。
他的瞳孔逐渐涣散,缓慢而艰难的吐出了最后一个字:“逃。”
话音未落,他便已没了气息。
顾白心神一抖,他大瞪着双眼看着死不瞑目的顾良。那青年妇人一见男子没了呼吸,立即放声大哭起来。悲恸的哭喊,让人心酸。生活在这大山里,家里若没了男人,那日子该有多难过啊。
村长叹了口气,抬手抹下顾良未阖上的眼睑。
在这个本应万家喜庆的节日里,顾家村却笼上了一层阴霾。血色为这火红的节染上了一抹凄然的艳丽。
村长让人帮忙把顾良放进棺材里葬了,然后问青年妇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了青年妇人哭诉,大家才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今天是春节,家里却没有肉,小柔想吃肉,于是顾良便想着,怎么也不能在今天委屈了自个儿的宝贝女儿啊,于是便上山去了。
哪知,不到一个时辰,好端端走进山里的,最后却是爬着出来的。
当哭诉中的青年妇人看到了抱着顾七大腿的顾慕瑶时,满面泪水的脸突然狰狞起来,她猛地窜起身朝着顾慕瑶奔去,众人一时不察,没拦得住她。
“我掐死你,掐死你,你这个妖女,都怪你,自从你来了以后,村里就再无宁日。你还我丈夫,你把他还给我,妖女。”
“咳……咯……”
年幼的顾慕瑶被青年妇人掐的直翻白眼,她什么也没做啊。
“够了,你这个疯子。她过完年才六岁,还只是个孩子。”
顾七手聚灵力,一掌拍开青年妇人,对着她大吼。
“哈哈哈——顾七,你真要为了这个被人丢弃的孤女,置全村人于死地吗?”
“顾翠儿,她只是个孩子。”
顾七皱眉,冷静的强调着。
“不,她是妖女,是妖孽。”
青年妇人声嘶力竭的吼道。
“哇——阿爹——怕——抱抱——”
小瑶儿一手捂着被掐出红痕的脖子,一手摇着顾七的手指撒娇,泪眼汪汪,哭诉声里满是委屈。
“小瑶儿乖,不哭不哭,阿爹抱,阿爹抱啊。”
顾七立马将小瑶儿抱起来,语气轻柔的诱哄。在看到她脖子上的红色瘀痕时,脸色一变,眸子里的心疼之色几乎要溢出来。
“乡亲们要给我做主啊,咱家那位惨死于妖兽之口,都是这妖女惹的祸。若不是这个妖女将妖兽吸引过来,咱们的日子何须如此清苦,以前上山打猎只要不进山林深处,几乎不会受伤,更别说死亡了。
可是如今,大家只要上山,不死也得弄个满身创伤回来,猎物还打不到多少。
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咋能不吃肉啊。呜呜——”
顾翠儿伏在地上大哭起来。
周围开始议论纷纷,顾七见情势不妙,立马道:“怎么可能与小瑶儿有关,老村长已经封印了小瑶儿的先天元魂,而且大家也没闻到那诡香不是?”
“阿七说的也是,或许这次真的只是意外而已。”
“嘁,翠儿说的也没错啊,自从她一岁多招来了那么多妖兽以后。咱们村子里的人就再也没能过上一天好日子。”
“可不是吗,哪次男人们上山打猎,咱们女人家不是担心受怕的。以前还没有她的时候,我们哪里经历过这样的苦。”
“对啊。咱家小虎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天天鱼啊,野菜啥的,没肉可怎么办哟。”
“都别说了,小瑶儿还是个小孩子。你们就不能大度点吗,还真想将这么小一孩子扔到妖兽堆里去自生自灭吗?”
一听到旁边一个老人说这话,那几个议论纷纷的中年妇女立马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