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那宫女私下苟且已久,你当朕是瞎子吗?连眼皮子底下之事都查不清楚,时至今日,你竟还胆敢糊弄朕。朱慎,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还是朕平日对你太过容忍了?”
皇帝的话犹如惊雷般劈在安王头上,他内心大骇,脸上不由升起几分慌乱,随即又被他快速压了下去。但是,这一秒的表情变化还是被皇帝收入眼底,皇帝面色暗沉,眼底冷意更甚,不再给安王狡辩的机会,重重地袖子一甩,“边关发来情报,黑虎关外东祈士兵蠢蠢欲动,黑虎城外偶有东祈士兵出没。如今你处于风头浪尖,未免京城谣言越传越烈,你还是暂时离开京城隐蔽一段时日为好。朕已决定,此次派你去黑虎关巡查顺道打探一下东祈大军军情,你收拾好行囊,明日便启程吧!”
皇帝一句话,就不容违抗地给安王下了命令。
安王跪在地上满脸震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不过是睡了个女人,这、这竟然要被发配要边关去?
宫外的流言蜚语安王如何不知,但他并未在意,不过当流言越演越烈四周之人的目光越来越异样之时,他才感觉到事情的不妙。当听说朝堂上御史参他时,他才终于知道大事不好,安王心里那个憋屈郁闷,老子睡个无关紧要的女人而已,一不小心就被狼心狗肺、千夫所指了,还连累了整个皇室。
事情大条了!
他心里忿忿不平,听了皇帝的旨意后脑子滴溜溜转起来,哀求道,“皇兄,这、这也太仓促了吧?明日就启程,臣弟连身边的事儿都没安排好,皇兄……”
“不必多说了!”皇帝一言打断他的话,犀利地目光落在他脸上,反而道,“朕心意已决,另外,朕希望皇弟你引以为戒,不要再考验朕的耐心,此次你务必亲自前往黑虎关,别说王妃重病之类,就算王妃马上就要死你都不能擅离职守。若你实在不放心,你大可带王妃一同上路。”
说完,眼神沉沉的看着安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朕给你安排了一名副官,协同巡查,希望皇弟不要无辜了朕的一片苦心,将功赎罪,早日归来。”
安王一颗心沉了下去,皇帝这分明是防着他故技重施,还特意派个人监视他。看来,这次无论如何都要亲自去边关了。
知道事情再无转圜之地,安王内心一片阴鸷,突然,他眼睛一闪,不经意落在一直表情沉静站在角落边的颜诩。颜诩身为司礼蓝掌印太监,需要协助皇帝批复奏折,有时候甚至代皇帝批复一些不太重要的奏折,所以大部分时辰还是要在御书房的。
安王看着颜诩,脑子里就冒出了阮娴的脸,心中大恨,若非颜诩这个阉奴暗中阻拦从中作梗,阮娴那个丫头如何能一次次逃脱他的手掌心?
当初他看上阮娴,便是无意发现了此女乃是颜诩之人,未暗中掌控颜诩的把柄设法刻意接近,甚至利用阮娴周围之人去接触,却不知为何三番五次未能得手,反而让此女生了警惕。西山猎场出手、未遂,上次陕北剿匪,此次边关巡查,以及眼下宫内宫外的流言蜚语……安王眼神中兀地升起一抹阴霾。
看似毫无相干之事,细丝之下又好似隐隐约约有所关联,找不着头绪、摸不着头尾,却又觉得哪里不对,仿佛自己处于一团迷雾之中,这背后之人……安王心头恨意滔天,似乎……自从开始意图接近阮娴开始,他便运势不成,麻烦连连?
他自认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这背后之人从何得知?
安王越想越心惊,再次隐晦地看了眼颜诩,突然道,“臣妾谨遵皇兄旨意,不过臣弟还有一件紧急之事需要皇兄禀报……这……”
安王一边说着,看了看四周……
皇帝见他一副严肃谨慎的模样,心里也不禁升起几分认真,会意的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将御书房内所有伺候的太监女官清出去,整个室内便只剩下皇帝和安王这两兄弟。
御书房的大门在身后关闭,颜诩平静无波的眼中闪过一丝忌惮,眉头轻蹙,方才安王看他的那一眼,甚是怪异,颜诩直觉事情有些不妙,他与安王之间暗中争锋相对已久,此番安王被发配边疆之事已势不可挡,他怕是要在临走之前,也要攀咬他一口?
心中阴沉如水,颜诩表情越发平静从容,他突然伸手召来一个小太监。
小太监上前,他凑到太监耳畔细细私语片刻,小太监心领神会点点头,飞快的往乾清宫之外小跑了出去。周围的太监和女官、甚至龙骑卫个个表情自然,仿佛什么也未看到一般。颜诩的视线扫过众人的脸,将这些人的表情不留痕迹收入眼底,嘴角勾起一抹隐蔽的暗笑。
春风吹拂,御书房门口院子里的树叶都冒出了新芽,空气中飘散着花儿的香味,鸟儿鸣啼的声音,龙骑卫肃穆地守卫者,宫女太监们低眉顺目、安分守己,连走路的声音都静悄悄的,四处都是井然有序、有条不紊。
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御书房的大门轻开,安王朱慎沉着脸缓缓走了出来。
他目光一扫,落在门口恭敬守候的颜诩身上,脚步一顿,突然皮笑肉不笑的温柔开口,“颜公公如今身为司礼蓝掌印太监,位高权重,劳苦功高,深得皇兄信任。但是须知,奴才就是奴才,就算抬上了天也改不了根本,况且,站得高摔下来……才更疼,颜公公日后可要小心了,免得一不留神摔了下来,可就没有翻身之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