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听的丝竹之音伴随着欢笑声、酒杯碰撞声从殿内传出,鼻翼间仿佛若有似无还能闻到美味佳肴的香气,可是阮娴浑身只剩下冷汗淋漓,满脑子都是大难不死的侥幸和后怕。
美食佳肴上席,四人被安排在远远地廊下守着,冷风扑在脸上,仿佛将殿内殿外隔成了两个世界,四周除了风声,一片静谧。
“哼,人不可貌相,我说有人为何那般有恃无恐,原来是攀上了安王殿下。连御前失仪这等大过,也有安王殿下出手替她求情,说不准啊,再过几个时辰,某人就与咱们这些普通宫女就不同了……”
一道故意压低的冷嘲热讽声突然在耳畔响起,是柳苏的声音。
阮娴淡淡的瞟了她一眼,无心搭理,她此刻内心仍旧十足心有余悸,实在没有心思更没有力气打嘴仗。
刚才若非安王殿下突然求情,自己会是如何下场?
阮娴不敢想象,心底对安王朱慎升起了感激之情,但感激之余,又忍不住疑惑,他为何要出手救自己?
自己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宫女,难道真的如他所言,是因为她有一手侍弄花草的本事,不想浪费了她的才能?
说实话,阮娴心底是有些不信的。
“柳苏,瞧你这口气酸的,嫉妒了吧?”紫颜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一丝毫不遮掩的轻蔑。
柳苏冷哼一声,嘲讽的看着紫颜道,“嫉妒?别摆出一副假惺惺的模样,难道你心里不嫉妒?”
紫颜嗤笑道,“我与阿娴同是出自东院,她好我也是与有荣焉,岂能与你一般。”
眼看着两人之间火气越来越大,另一个南院的宫女彩衣忙开口做和事老,“好了好了,你们想别吵了,咱们这会儿还在值差,若是被怪罪下来,你们可担待的起?不是谁都有靠山,闯了祸小心小命不保。”
说完,还瞥了阮娴一眼。
这字里行间分明是意有所指。
阮娴索性当做这三人不存在,柳苏与她本就不对头,紫颜假惺惺的面具她已看透,至于这个莫名其妙的彩衣,更无须搭理。阮娴经过方才的惊讶,这会儿早就乖得跟鹌鹑一般,只想着息事宁人赶紧完事儿走人。
这宫里流言蜚语一向传播极快,太监宫女之间口口相传、互通有无,阮娴已经能想象自己接下来一段日子又该成为这宫里八卦流言的主角了。
荣华殿的宴会举行了近两个时辰,待众人酒足饭饱,皇帝和贵妃摆驾离去,官员女眷们纷纷鱼贯而出。很快,宾客就散了,阮娴等人也不用收拾残局,被苏传盛安排的太监交代了两句,四人便打算一同回司苑局。
这时,一个陌生蓝衣宫女突然出现,快步走到阮娴面前,恭敬地行礼悄声道,“阮娴姑娘,安王殿下有请,申时三刻,月华池一见。”
说完,也不待阮娴回应,福了福身,飞快离去。
来去如此之快,根本毫无征兆,由于阮娴和紫颜几人站在一块儿,刚才那宫女的话虽然音量不高,但也毫无阻碍的被紫颜三人听到了。
宫女走后,阮娴愣了愣,眉头却无意识皱了起来,安王居然要见她?
为什么?
她心头狂跳了几下,紧握着拳头,决定当做没这回事,她才不会私底下去见安王。她可是知道这人最大的秘密,躲还来不及,还敢私底下去见面?
她心下打断主意,便面不改色的依旧随着四人往司苑局方向回去。
四人行了一路,紫颜、柳苏和彩衣三人异常安静,路途行至一半,柳苏面色怪异的开了口,“阮娴,安王殿下有请,你难道不去?”
阮娴摇摇头,“不去。”
一个长相陌生的宫女突然来传消息,谁知道真的是安王派的,还是一个陷阱啊?
阮娴却不知她的拒绝落在其他三人眼里却极其古怪,方才在荣华殿内,可是安王殿下出手救了她一命。若非这二人早有渊源,安王殿下乃堂堂王爷之尊为何会帮她区区一名宫女出头?
心地善良,大发慈悲?这种理由骗骗三岁小童还可以。
自古皇家残忍无情,安王殿下看着温文尔雅、风趣和善,岂是一般人敢唐突的?可偏偏阮娴敢,人家救了她的命,她竟然连谢恩都不去?
究竟是什么给了她如此天大的胆子?
其他三人心里简直炸翻了天,各种猜测层出不穷,直至司苑局的正门就在远方,遥遥在望。三人见阮娴果真面色如常、镇定自如,而申时三刻眼看着便要到达,三人均是若有所思,神不守舍一般。
突然。
柳苏面色微变,眼中猛然露出几分焦急,“糟糕,我突然想起嬷嬷嘱咐了我一件事,哎呀瞧我这记性。”
彩衣抬起头,似乎微微思索,便一脸恍悟状,“可是嬷嬷让你去长安宫看看玉主子的金丝海棠?”
柳苏用力点点头,“正是,今日咱们这一忙,我给忘了。”
说完一脸心急如焚无比真诚的看向彩衣道,“不行,我得赶紧过去长安宫,我不跟你们一块儿回司苑局了,彩衣,嬷嬷若是问起来,先替我挡一挡,拜托了。”
对于这样的要求彩衣自然并无不可,待她一点头,柳苏便露出感激一笑,转身急急忙忙走了。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阮娴三人转身跨入司苑局。东院和南院关系不和众所周知,彩衣也未和两人道别,转身便错开大步离去。
阮娴和紫颜如今不过是面子功夫,前者心里琢磨着今日还未去看小九月,待会儿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