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云寺,弗安方丈独自跪在大殿内的佛像之前,眸子微微眯起,手中的佛珠一下一下捻动着,面色淡然。
门外是一片花红柳绿,芳菲四溢,隐云寺并不是大月最大最豪华的寺院,却是最具灵气的佛寺,即使已经是快要中元的时候,院子里的花却一点没有受到摧残的模样,繁华如同盛夏。
玲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地方,往常的时候隐云寺乃是禁地,不可随意乱闯,可如今她顶着文锦绣的名头,占着她的身份,能做的事便多了许多。
慢慢掀开车帘下了马车,如幻赶忙上前跟在她身后,她看了如幻一眼,要不是她是段祈煜的人,贸然处置她会使得外人怀疑,她又怎么会让她跟着她来到此处?想到扶鸾郡主说的话,让她来请弗安方丈是为了查出京城的事,但那事是南离人做的,慕翎宇怎么可能让她轻易查出来?
只可惜为了不被人怀疑,她还需要往这里走一遭,不过来是来了,弗安方丈是绝不能带回去的,他可是懂一些奇门异术的,若是他与邬笃联手对付慕翎宇,岂不是得不偿失?
门口守着的小沙弥见到两个身量纤细的美貌女子走了过来,双手合十弯了弯腰:“阿弥陀佛,不知施主来此有何贵干?”
玲珑看了他一眼,淡淡笑了起来,将手中的樱花玉佩递给他:“麻烦小师傅去通传一声,我们来求见弗安方丈。”
小沙弥眉头皱起,弗安方丈性子虽然随和,也没那么多规矩,但他现在正在佛前诵经,他们是不便过去打扰的,想到这里,他向二人又行了一礼:“二位施主请稍等,我家方丈正在佛前诵经,不如请二位在厢房中等待片刻,我们即刻去通禀,如何?”
玲珑微微皱眉,随即唇角勾了起来,慕翎宇听到扶鸾郡主要请弗安方丈的消息便给她下了命令,绝对不能让弗安方丈到京城去查那件事,她也正愁如何拖住他的脚步,如今正合她意:“既然如此,我们便等一等吧,不必去打扰方丈了,等他诵经完毕再见也是一样的。”
她说完看了如幻一眼,如幻忙跟了上去,如今的天色还不到午时,不知京中情形如何了,段祈煜回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她们自然也是知道的,可是看小姐的意思却丝毫都没有在意,难道真的是被前几天的事伤到了?还有来请弗安方丈,她一点也没有露出着急的样子,这是为何?
玲珑余光瞟了如幻一眼,一眼便看到她有些心不在焉,眸子微微眯了起来,这小丫头也是个伶俐的,慕翎宇让她想个办法困住弗安,如幻是肯定不可能帮她的,她一个弱女子,又要防备被如幻发现什么,又要完成任务,着实有些不容易。
既然这丫头不得她心,现在又是在隐云寺,发生了什么跟她可没什么关系,横竖也是要对付弗安方丈,这丫头倒是个可用的棋子。
想到这里,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厢房一眼,厢房很简单,一进门便可以看到一架屏风立在屋内,绕过屏风可以看到一张床榻贴着墙壁供人休息,屏风外挨着窗子的是一个半人高的小桌子,上面放着一套茶具。
小沙弥见二人进来,忙给茶壶里添上水,又端上了一些茶点,才快步退了出去,另一个小沙弥已经走去大殿禀报弗安方丈了,那玉佩不同寻常,弗安方丈一早便交代过,若是有人拿着樱花玉佩要见他务必要禀告,他们也不敢怠慢。
如幻扶着玲珑坐到椅子上,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小姐赶路走了这么久,好好歇息片刻,一会儿弗安方丈来了咱们又得赶回去,有时间走呢。”
玲珑没说话,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的杯身,脑中迅速思索着如何对付这两人的办法,好在她一直都在找机会对付如幻,这丫头对文锦绣忠心耿耿,平日里更是不会防备,倒给了她不少便利。
她眼眸闪了闪,随后微微一笑看向如幻,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两下,面上带出几分忧愁:“如今京中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段祈煜……”说到这里,她苦笑一声:“他在大殿求娶慕蓠裳,我与他之间的种种终究是一场错误,你既是他送来的人,此事结束以后便回去吧。”
如幻皱起眉头,面色带出几分愤然,看到她难过的样子忍了忍,还是将埋怨段祈煜的话咽回肚子里,轻声道:“小姐别说这种话,主子就算被那南离公主迷惑也只是一时的,您跟他经历了那么多,怎么可能说忘就忘,他定然会想起您的。”
玲珑眼角划过一滴眼泪,微微闭了闭眼,像是心如死灰的模样,再睁眼眼里有带着几分坚韧:“一时的?若真是爱入骨髓,又怎么会被轻易迷惑?你是他身边的人,自然是要替他说话的。”
这话就有些迁怒的意思了,如幻一下子便听了出来,心中顿时着急起来,小姐说出这样的话,可见是被主子气得不轻,说来也难怪,之前在别院做什么好歹都只是私下,可今日他刚刚回朝就在朝堂上开口求娶慕蓠裳,文锦绣若是不生气,那才有鬼。
知道她只是生段祈煜的气,并未真的怪罪自己,如幻忙跪了下来:“奴婢是小姐的人,自主子将奴婢送给小姐的那一刻起,奴婢就是小姐的丫头了,小姐打也好,骂也好,只求能让奴婢留在您身边,陪着小姐。”
玲珑垂眸看她一眼,像是极其惊讶一般站起身子,伸手将她扶起,手指轻轻在她手腕间拂过,蹙眉道:“你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她看着如幻着急的神色,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