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满意足的说起太上皇被成仙了的原因,说起太上皇乐颠颠的看着那个幻影注定了他的死亡,却浑然不觉的去睡午觉,他真为自己的机智感到骄傲。
卓东来是个好捧哏,立刻抚掌叹息:“真乃妙计也!陛下的灵机应变超乎常人。不知姚神仙是否看出实情?”
皇帝微微笑了:“姚三郎看出来了,可是,他没有拦我。”他犹豫片刻,低声道:“东来,我对此有些疑虑。太上皇对清虚通妙真人,不能说是不好,有求必应又听话敬重,处处周全,可是在朕对太上皇下手的时候,他不仅没有拦阻,还处之泰然,朕心里头想着,实在是胆寒。”
卓东来低声问:“陛下意下如何?”
皇帝脸上有些冷,反问道:“东来,你我相交一场,等有一天我老了,糊涂了,成了太上皇,我的儿子嫌我管东管西,要杀了我。凭着我这些年待你的好,你能坐视不管吗?”
卓东来微微一笑:“陛下,那时候我若还活着,陛下成了太上皇,要与皇帝□□,我只能从中相劝,为了子孙后代的安危不敢帮陛下夺皇帝的权柄。若是皇帝要弑父,我不敢坐视,泽兰和子孙可以送出去避风头,可陛下待我的好处,值得臣舍命相陪。”
安排老婆和儿女跑路,自己帮你跟你儿子掐。
皇帝一听这话,什么,送儿女跑路?虽然听起来没有‘满门尽忠’那么好听,但是很真挚。
他深深叹息:“是啊,东来,你一向恩怨分明。可是姚三郎……我不想留他住在宫里,有什么借口能不得罪他,又能让他离开宫里?”
卓东来道:“让他和玄真长公主趁着热孝成亲,三年之后才能圆房,可成亲之后就不能住在宫里,得在公主府里住。”
“啧,不行。”皇帝又几分心动:“我对黛玉倒有几分真心,有这么个貌似仙子、才华过人的妹妹很开心呢。
她是个好姑娘,认认真真为太上皇吃素呢。
她和姚三郎混在一起,真是羊入虎口,生生被糟践了。”想法子拆了他们?
卓东来道:“二郎,姚云旗此人,此仙虽然好逸恶劳、贪吃贪睡,在此事上是很冷血。但照我看来,他对世间万物无不淡漠,唯独对玄真长公主一片深情,他数次向我请教讨她欢心的方法,看起来很用心,也很在意。”
皇帝摸摸下巴:“是么?有朕对皇后,你对文泽兰那样深情不二么?”
卓东来笑了起来:“人心易变,我不敢妄自猜测。当前看起来是一样的,一样深沉,一样的执念。”
其实我知道真相,姚三郎接近太上皇,甚至于从他靠近你开始,就是一场谋划。他是为了得到荣华富贵,而最终目的是要娶林如海的女儿。这些事从泽兰跟我说的她所知道的那部分事情中,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姚三郎也算不忘初心。
皇帝叹息了一声,犹豫起来:“既如此,先不急着下定论,日久见人心。”
同样是灵堂,皇后依旧以温柔贤惠孝顺媳妇的姿态跪在众命妇前面,身后跪的一排是公主们和七老八十的一品命妇们。皇后已经不哭了,只是隔一会抽泣一下,一大部分时间都面带悲戚的跪坐在那里。命妇们也哭不动了,但是守灵嘛,就是得在这儿待着。
旁边有一群道士在远处做法事,清虚通妙真人闭关为太上皇念经。
黛玉有点哭不动了。昨天吧,母亲也来哭灵,我们可以互相看一看。干娘也来哭灵,还偷偷给我带了软糖,我们还能用内力传音聊天,听师父讲:《冥婚》《尸变》《鬼吹灯夜叫魂》的故事,配着灵堂里防腐的冰山和到处都是白帆,我虽然是个半仙,也吓得够瞧,很过瘾。
今天母亲因为身孕请假,干娘也请病假,虽然外婆在旁边哭灵但无话可说,我真是孤孤单单冷冷清清,只听见一大片虚情假意的干嚎声此起彼伏。
皇后昨晚上一夜没睡好,听着有节奏有韵律的道经唱诵,越来越晕,努力睁眼抚了抚额头,嗯,不是晕眩,是困倦。眨眨眼再坚持一会……坚持……坚持
不行!真的要睡着了!皇后犹豫了一瞬间,做出了选择:在灵堂上晕倒总好过在灵堂上睡着啊!然后她就晃了晃:“来人……啊”晕。
众人七手八脚的扶着皇后、抬着皇后去寝室休息,并且传太医来看。
皇帝跑的可快了,一阵风似得在命妇跟前刮过:“梓童你怎么了?是不是怀孕啦”
皇后躺在柔软的褥子上,舒舒服服的舒展后背,继续装昏迷,哪有昏过去立刻就醒的人?
太医当然很懂事的说:“娘娘并非有喜,这次昏过去是:悲伤过度、操劳过度、并且守孝吃素以至于体虚,刚刚生育太子,身体还没有调养好,贸然吃素缺乏营养> 皇帝差点乐出来,赶紧憋回去,一本正经的说:“哎呀,娘娘一向仁孝,最注重礼法,让她在孝期吃素,梓童她一定不愿意。”
太医赶紧道:“这不是吃肉,是吃药啊!难道守孝的人生了病请医生开药方,药方里有牛黄狗宝、海马蜈蚣一类动物身上的药材,守孝的人也要摘出去不吃吗?
臣听说太上皇是飞升成仙,这是令人欢喜的事,为什么要悲伤守孝呢?孔夫子曾经说过,如果心中悲痛,就是在守孝,如果心中不悲痛,守孝又有什么意义呢?只要心里不觉得开心或愧疚,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