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虽然燃着香料,可满室的药味,怪闷的,窗外的天色阴沉沉的,隐约还有雨声。
听得脚步声响,又是一挑链子,林如海十分欢喜:“太太醒了?”
贾敏看过去,看到丈夫鬓边白发骤增,忍不住心酸落泪:“老爷,你要保重自己才是。”
三天不见,你老了许多,唉,想也知道这焦头烂额的事情太多了。
林如海还是笑着,在床边坐下来,摸着贾敏的手:“你觉得怎么样?醒过来就好,这些日子我可担心坏了,现在身上难受吗?饿不饿?”
贾敏摸了摸肚子,有些疑惑:“不饿,反而觉得肚子胀。老爷,你别太担心我,我的身子也就这样了,终有故去之时,你要善自珍重。”
林如海眼眶微红:“太太,你我还要白头偕老,何必说这样的丧气话。”
贾敏悲伤的微微笑了笑,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却不敢再说,免得招惹的老爷哭出来。她问道:“黛玉呢,听丫鬟说老爷把她送出去了?”
林如海有些遮遮掩掩:“是啊。”
贾敏看他的神情就知道隐瞒了什么,心里一痛:“老爷,你跟我说实话,黛玉是不是出事了?我恍惚记得,在昏过去之前,你跟我说黛玉,玉儿她遇到了那些刺客,是不是出事了?”
她一激动,喘气都有些困难,大口的喘息着,还是有些眩晕。
林如海手足无措的给她顺气:“夫人,别急,别急,黛玉真没事!你定定神,要不我怎么敢给你讲呢!”
折腾了一会,贾敏的气才顺过来,病怏怏又泪眼汪汪的样子还是个美妇人,擦着眼泪:“你族中无人,在这里又没有挚友,你把黛玉托付给谁了?有谁可靠呢?”
林如海斟酌着慢慢说道:“我当时也这么想,但玉儿的师父正好回来,也杀了几个刺客,我反复斟酌,官场上的朋友不可靠,族中也无人可以依靠,如果送她去京城外祖家,又怕路上有闪失。”
贾敏弱弱的说:“你要急死我呀,快说呀!”
林如海往别处看了看,窥了一眼夫人的面色,附耳道:“我就让文四姐和两名校尉护着她离开了,请文四姐带她去京城,见陛下。”
贾敏惊呆了:“她?她可靠吗?”
林如海道:“豪侠一诺千金,怎么不能信?你没听说仗义每多屠狗辈,无情尽是读书人?”
贾敏苦笑道:“我只怕她不是那种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人,要将咱们黛玉换荣华富贵。老爷,敢行刺你的绝不是普通人,她虽然有武功,能行吗?”
林如海淡淡道:“文四姐的武功算是世间一流,她如果护不住黛玉,那么不离开也一样的。”
贾敏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叹了口气:“我听说了她的来路,当初,她可是被几个盐商逮住送来的。”
“夫人此言差矣。”林如海诡异的笑了笑:“她不是被逮来的,是自己送上门的。”
“什么?”
林如海道:“我曾在奏折中写入此事,求陛下赐一名保护女内卫来。”
贾敏瞪大眼睛:“难道她是个女内卫?”
林如海心说我也不清楚啊,但她的来路却是诡异:“她虽然是被李老大用网子网住送来的,可我跟你说过,她都没等李老大把话说完,就从网子里自己钻出来。”
贾敏皱眉:“她若是奉命而来,为何还要闹那么一出。”
林如海想也不想:“可能是为了取信于我。我当时放出话去,情人把她抓来见我,或许她是听说了这件事,好奇我为什么要见她,就故意被人捉住送来。或许是奉命而来。”
贾敏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说什么也无用,只赌她的人品吧。”
林如海不得不安慰灰心丧气又十分悲观的太太:“我调查过关于她的传闻,都说她仗义疏财,义薄云天,是个很好的人。”
贾敏又哀哀的叹了口气,心里头担心黛玉在外面餐风露宿,吃不惯睡不好,早晚又没有丫鬟照顾,可怎么是好。有气无力的说:“老爷,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你让黛玉去我娘家住着,别让她总跟文四姐混在一起。居养体移养气,她这岁数正是性情不定的时候,若是总跟文四姐在一起,我怕她长大嫁人之后行为会受指摘。”
林如海点点头,叹了口气:“这是自然。”
夫妻两人对坐无语,只觉得不胜凄凉悲伤,说不尽的怀念。
贾敏闭着眼睛写了一会:“是什么人行刺老爷,查出来吗?”
林如海又叹了口气:“没有。”不能告诉你,你会被绣衣使吓到。
又过了一会,贾敏道:“青雀,拿笔墨纸砚过来。”
林如海道:“怎么了?”
贾敏道:“给我娘写封信,我若有事,还请她多多看顾黛玉。女孩子哪能没有母亲的教导。”
林如海更觉悲伤,在这屋子里待不下去,就起身离开了。
当天晚上,秦大人带着自己还没写完的小说和大批下狱的官员转道回京,来的时候来得急,几乎日行百里,回去的时候就不着急啦,慢慢走。
他们都不知道,此时京城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皇帝写旨意:清虚通妙真人是在世神仙,极其神妙,朕亲眼见到太上皇返老还童,和他令风云变幻,日月失色,草木溪流皆听真人号令,有灵万物俯首帖耳,非真神仙莫属。
姚真人讳云旗,自即日起享亲王俸禄,赐金万金,见君不必称臣,与朕携手称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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