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融容貌出众,身姿卓越,因为久居高位,身上自有一股盛气凌人的威仪,他扫视了众人一眼,一些在朝上与他立场不同的文官,便呼吸一滞,感觉脖子凉凉的。
“都起了,”祝融淡淡道,“本王此次过来,只为恭贺叶府乔迁之喜,诸位随意。”
祝融这么一说,大家才纷纷起身。
这容王爷向来不喜热闹,谁请得动他啊,可是今日他居然会来出席叶长风乔迁的喜宴,难道是……脑子精明些的立马就想到了,莫非这宅子背后的主人是容王爷?只是借将军府之手送出?这个念头一出,官场上的老狐狸们顿时如同醍醐灌顶!
想来也是,就算是将军府有这个财力,可这块地是属于皇家的,只有容王爷才能从圣上手中要下啊。
看来这容王爷真对这叶长风的女儿上心了,竟送出这样一座地段不菲的大宅子。他们怎么就没想到,这叶府落坐的位置,正好毗邻容王府啊!只怕以后这叶长风要扶摇直上了!有些人已经开始后悔了,怎么就没舍得将家中珍藏的那些孤本字画拿来当贺礼呢。
容王爷一来,堂上安静了许多,也没人敢开口说话了。
祝融面无表情,开口道:“恭喜叶伯父,小侄备了一二薄礼,小小心意,还望笑纳。”
众人一听,皆是鸦雀无声。这容王爷居然称叶长风为伯父,还自称小侄!他们在朝为官多年,可是从未见过容王爷对谁自称小侄的!皇上!除了当今皇上!
先前他们都将叶长泽当成容王爷的“未来岳父”,可如今一看,这容王爷何时对叶长泽上心过?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一旁的叶长泽面上哪里挂得住,只觉得脸都僵得有些笑不出来了,这容王爷当年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时,就未曾尊称过他,他和所有人一样都习惯了他的目中无人,谁知道他今日竟会破天荒地对着叶长风彬彬有礼!
而此时受了万众瞩目的叶长风也比叶长泽好不到哪去,他只觉得头皮发麻,连忙曲身拱手道:“王爷折煞微臣了,微臣愧不敢当。”
“无妨,收下即可。”祝融负手而立,又恢复了往常不可一世的模样,他扫视了大堂一眼,其实这里的格局,他再熟悉不过了,只是突然多了这么多人,他有些不喜。
他知道他一来大家都不自在,抬眼看了梁安一眼,“这位是管家吧,让他带本王四处走走,诸位自便。”
“这个……”叶长风哪里敢这般怠慢,梁安却主动迎了上来,恭敬而得体道:“王爷请随老奴来。”
叶长风差点就忘了,这个梁安其实就是容王爷的人,这府里的小厮和丫环哪个不是容王爷的人?就连他们带来的紫衣蓝衣都是。
祝融走出穿堂时,忽然回首看了人群中的宋怀远一眼。宋怀远身量俊逸,慧颜丰姿,在人群中极为显眼。宋怀远对上了他的眼,不卑不亢,颔首致意,眸光波澜不惊。祝融收回了眼,眸色有些复杂。
“青时,”祝融低声问道,“了尘大师出关了没?”
青时有些不明,爷这阵子问了尘大师问的很是勤快,像是找他有很重要的事,但又是急不来的那种,“想来这几日该出关了。”
“你派人看仔细了,别让他出去云游。”祝融吩咐道。
“这个……”青时更加莫名其妙了,“爷有何打算?”
“了尘大师出关后,你想办法将那宋怀远引荐给了尘大师,最好能让了尘大师收他为关门弟子。”
“这个……”青时为难,了尘大师的弟子好像得是和尚吧,这宋怀远一介书生,文采超然,将来定是进仕,又怎么可能会看破红尘出家跑去当和尚?
“去吧,想办法安排他们二人见一面,剩下的……顺其自然。”祝融道。
前世的时候,这宋怀远与了尘大师一见如故,了尘大师说他极有慧根,佛缘甚深。这宋怀远后来也没有辜负了尘大师的期望,弃文从僧后,不仅继承了了尘大师的衣钵,也成为了大元朝最年轻的得道高僧。
其实,他们二人并无利益相关,扪心自问,他同祝司恪一样,都十分爱惜他的才情。这样一个人才,大元不能失之,他从来没想过要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对他出手。可是,他却很在意前世那次在叶如蒙坟前与他的偶遇。
他立在她的墓碑前,执着佛珠的手轻轻抚上她的名字,指尖有着温柔与怜惜,他眸中虽无眼泪,可他却感觉到了他的悲伤,一股极轻却如呼吸般淡淡笼罩着的悲哀。全天下的人都以为他当心如止水,不起波澜,他也不例外。
——圣僧为何哀伤?
——祝相,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圣僧认识她?
今世,他始终对那次相遇耿耿于怀,尤其是这宋怀远来提亲之后。而且,银仪说女孩子对第一个来提亲的人都是难以忘怀。他不想承认,他嫉妒得要死。
他庆幸,蒙蒙没喜欢上他。
花园里,女眷们品茶赏花,有说有笑,时不时传来些莺声笑语,气氛极为融洽。柳若是看着面若桃花的林氏在女眷中巧笑嫣然,只觉得心中憋气,林氏虽年长自己整整十岁,可是却一点都不显老,任谁都看得出她日子过得极其滋润,也是,有那么一个一心一意相待的夫君,日子还能过得不好吗?
柳若是袖袍下的手指紧紧绞着帕子,她自认美貌与身段皆胜于她,可是为何还是输给了她!若论温婉贤淑,她难道还不够吗?柔情的芙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