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回到厢房的时候,已是紧张得汗流浃背,头脑是从未有过的混乱。
香北伺候她脱衣服,准备沐浴,忽然开口问道:“四姑娘,你的披帛呢?”她记得,今日四姑娘绕了一条披帛的。
叶如蒙一惊,似才反应过来的样子,“对耶?好像不见了?你可曾看见了?”
香北摇头。
叶如蒙忙道:“算了。”
沐浴完后,叶如蒙穿着淡粉色的中衣坐在床边,趴在窗台上静静望着窗外的明月。山顶上一入夜,倒比山下要凉快上许多,凉爽的夜风夹杂着阵阵青草香,沁人心脾,可叶如蒙却愁得睡不着。她怎么那么蠢,居然将自己的披帛给了一个刺客包扎伤口?若是那个刺客被抓到,那她是不是得受他牵连了?
叶如蒙这会儿后悔不迭,她太冲动了,可是能怎么办呢,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叶如蒙只能替那他刺客祈福,千万别被人抓到。
今夜,便要下暴雨了,也不知这暴雨天,刺客逃脱起来,是容易些还是不容易些。
叶如蒙哀哀叹了口气,关紧了门窗,躺下准备睡觉。她有点怕打雷呢,娘就好了,今晚有爹陪着。不知道爹爹有没有把院子里的花草都打点好呢?前世的时候下完这一场暴雨,第二日醒来,庭院中一片萧条败落,像刮过台风似的,没有一棵完整的花草了,连葡萄架都倒了,葡萄烂得满地都是,现在想起来她都觉得可惜。
想到这,叶如蒙又抱紧了怀中的被子。
就在这个时候,窗外突然传来“叩叩”两声,叶如蒙刚闭上的眼猛然睁了开来,整个人打了个激灵坐了起来。
叶如蒙还没反应过来,窗梢便被人用小刀移了开来,窗子打开,迅速跃起来一个黑衣人!黑衣人身手敏捷,落地无声。
“你……”叶如蒙手指着他,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嘘……”黑衣人依旧蒙着脸,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你……你想干嘛?”叶如蒙不敢叫,连忙抱着被子躲到床角。
“你为什么帮我?”黑衣人问道。
“什么?”叶如蒙瞪大眼睛看着他,他来,该不会就想问这个问题吧?
他不说话,一双如墨的眼睛盯着她。今天她……难道认出他来了?所以,才会这样帮他?
见她目瞪口呆不说话,他低声道:“你说不说,不说我就喊人了。”
“别别!”叶如蒙有些懵了,不过,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三……”他开始倒数。
“我说我说!”叶如蒙连忙拦住他,可是一寻思,“不对!怎么是你叫?我告诉你,你再不出去我就叫啦!”
他不急不慢,指了指手臂上系着的披帛,“共犯。”
“什么?”
“窝藏刺客,同罪处理。刺杀储君,当诛九族。”
叶如蒙一听诛九族,整个脸都白了,诛九族,首当其冲的就是她爹娘啊!
“你说不说?”他靠近一步,威胁道。
“我说我说……”叶如蒙声音一下子带了哭腔,“我救你,目的和你一样的。”
黑衣人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你是来刺杀容世子的对不对?”
“……”黑衣人挑眉,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叶如蒙以为他是默认了,连忙坚决地点头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他呼吸一窒,缓缓道:“容世子……是你敌人?”
“嗯。”她重重点头。
“你和他有仇?”
“嗯。”她依然重重点头。
“什么仇?”他心虚问道。
“不共戴天之仇!”
黑衣人沉默了。
“那……你和容世子有什么仇?”叶如蒙小声问道。
黑衣人还是不说话,他和自己能有什么仇?可是她……当真这么恨他吗?当年对他的爱慕,如今都只余惊惧与憎恨了吗?真的……没有残留哪怕一丝丝的情意吗?
见他不说话,眸中带伤,叶如蒙以为他是回想起往事过于悲伤,可怜的,说不定一家人都被容世子害死了,“你不是捅了他一刀吗?捅的哪个位置?严不严重?他能不能挨过今晚?”
“……”祝融轻声道,“你希望他挨不过今晚?”
“那还用说!”叶如蒙此时此刻为了保命,坚决地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不忘邀功道,“我觉得他今天遇刺就是我和菩萨求来的!这菩萨真灵!我晚间还特地去还愿了!”
“……”
“你别怕,只要我做得到,我一定会帮你逃出去!不过,你今晚还刺杀容世子吗?”这个人,武功一定很高!不然怎么能刺杀得了容世子呢?
祝融不说话了,顿了一会儿,开始脱衣服。
“你想干嘛?”叶如蒙连忙往墙角缩了缩。
“上药。”他淡淡道,往她怀中丢了一个小瓷瓶。
叶如蒙刚接过瓷瓶,他便脱了上衣,露出结实匀称的肌肉。叶如蒙嘴巴张得像鸡蛋一样大,呆呆看着他。
“怎么?”祝融眸色坦然地看着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调戏的行为。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想让她给自己上药,仿佛这样药效会更好些。若她帮自己上了药,那前面说的那些话,还有种种诅咒,他暂且忽略不计吧。
叶如蒙猛地低下了头,脸涨得通红。
她、她从小到大,从来没看过……没看过……不对,好像也看过。夏日的时候,外面那些莽汉确实有赤着胳膊的,但是……周身油腻腻的,有些瘦的,像排骨;有些胖的,满身肥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