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说出这句话时,那群乌泱泱的士兵早就走得连背影都看不见了。如果木扬此刻还在的话,就会发现章震指的方向跟他走的路径截然相反。如果按照章震指的路走,这群士兵想要绕过医院和木扬打上照面,最快也要花上五分钟才有可能。
这时,门外小鹰机上的驾驶员像是接到什么命令似的,纷纷起飞朝着某个方向飞去。章震默默听了半晌,发现三驾小鹰机分别飞向了三个方向,据他对这里地形的了解,那三个方向恰好覆盖了进出区所有安检口,那个叫木扬的家伙就算成功逃离医院,最后怕也是在劫难逃了。
嘭——
像是预示着章震的判断一般,大约半个小时后,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听上去像是一架飞船爆炸的声音。紧接着,小鹰机刺耳的喧嚣声,突击队员的枪击喝骂声都隐约地从某个方向传来,听上去好不热闹。
“今年是最后一年了,这些喧闹声会是个好兆头吗?”
低喃着说出这句话后,章震再也没有点燃新的香烟。坐在医院大厅的他并没有出门观察的打算,也丝毫不将木扬月蓝最终的下场放在心上。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那些纷纷扰扰的杂音从强变弱,由近趋远,渐渐地,一切又都化为了无声静谧。
无论是出手救人,还是直面挑衅,对于章震来说不过是无聊等待中的调剂品。只是眼看天色由明转淡,再从淡变黑,无论他怎样直勾勾地望眼欲穿,真正想等的身影始终都没有出现在医院大门外。
“瑶池三月分桃宴,西母九州聚众仙。”当午夜零点的钟声从腕带里传来时,枯坐许久的章震脸上露出了浓郁的落寞神色。“最后一年三月初三,你还是没有打算回来见我吗?”
滴——
回应他的是腕带里一声突如其来的滴滴声。
章震循声望去,略有希冀地点开了虚拟屏幕,却看到了一条令他后背汗毛直立的讯息:
“三营遇伏,无一生还。”
落款人是跟随元指挥前去狗斗场的一名上尉,平时和章震并无太多私交,也不知凭借他的身份和权限,是如何在太空中私自向章震成功发送这样一条消息的。
在大脑闪过这个念头的同时,章震已经不假思索地按下了通讯请求,但无论他如何尝试,通讯请求都以失败告终,就连简单的讯息发送也都以对方位于限制区为由收到了系统的自动回馈。
“该死的...三营全死光了?这条信息究竟是真是假?!”
在咬着牙挤出这番话之后,章震双拳不自觉地紧紧握在了一起。这八个字看上去简单,但无疑承载了许多意味深厚的深层讯息。落款人的身份权限暂且不说,这个平日并无来往的上尉为何会违反静默原则私自从太空给他传回讯息?
‘遇伏,遇到了谁的伏?是狗斗场,还是...’
念及此,章震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元指挥那一张人畜无犯的圆脸。在平时的相处交流上,时常面带笑容的元指挥虽然对他并不亲昵,但也没有什么打压疏远的举动,如果说是他故意把三营陷害得全军覆没根本就没什么道理。
‘可如果不是他,三营的覆灭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思来想去后,章震的表情变得死灰一片。忧心手下是否全军覆没是一方面,自己因为三月初三的约定不肯听命离开东十八星也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如今他根本就没有相应途径去探查军队前方动态。
在星际时代,宇宙舰队的信号静默原则极为关键,没有相应级别职务根本接触不到可以和外界联系的途径,即使章震收到了这个突如其来的讯息,也只能是找上执政府要求和元指挥联系。
可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星球执政官破天荒地答应了他的要求,自己此举害了那个通风报信的上尉不说,带队入编舰队的元指挥也根本就没有资格作出回应,因为这次联合舰队是由中将军衔的星际常备军指挥官所领导,而身为东十八星最高指挥官的元指挥不过就是个少将军衔。
在星际战场上,军衔压倒一切。除非军队面临溃散局面已经不能被有效管理,否则除了最高指挥层之外,谁也不敢轻易违反静默原则向外界发送讯息。也正因为静默原则如此深入人心,这条来自联合舰队的报难讯息才能让章震下意识信了三成,若不是确有其事,谁敢冒着风险开这么大的玩笑?!
“不过是几个星球舰队的联合探查行动,谁能想到会出现这么严重的状况?!究竟是遇到了什么情况,才造成了一个营的兵力全军覆没?”
想到这里,章震的内心愈发混乱。如果不是他执意抗命,三营也不会变成唯一一支由副营长带队入编星际舰队的队伍。可以想象,一个由副营长为首的队伍,如何能在上级和其他正牌营长面前抬头硬气?
而最难最危险的任务,又怎么会轮得到其他人去做?!
一番分析后,虽然还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但章震几乎已经对这条真假未知的讯息信了六七成。再也坐不住的他第一次动作有了慌乱,开始跌跌撞撞地穿过医院大门向外走去。
不管这个违令发送讯息的上尉是好意还是居心莫测,章震现在都必须想方设法地查清真相。三营里里外外将近五百号人,牵扯的家属朋友不计其数,如果真的就此全军覆没,作为违令不遵的长官他绝对难逃其纠,甚至还会因此身陷囹圄。
但这些都不是章震所会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