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胥言祯方才在心里腹诽雅晴郡主相貌粗鄙,但一见此人,他下意识就觉得她便是雅晴郡主。能在今日琼林宴上出现的女子,除了雅晴郡主还能有谁?
他怔愣一下,才不自然地点头道:“请便。”
胥言祯挑的地方是琼林苑的东边一个角落,有一棵罕见的一人粗的桃树,枝丫繁密似有千万条,娇艳的桃花一朵紧挨着一朵,开得极为热闹。这个地方自然是极为隐蔽的,不过,他有些惊讶雅晴郡主为何要避着众人。
胥言祯往旁边走了几步,将树干的位置让给对方,雅晴郡主轻声道了谢。俩人都没有再说话,空气仿佛安静了,唯有桃花不时落下。
半晌,外面有宫女走动交谈的声音,应该是在找郡主。未免被人发现,胥言祯往树干处走了走,等人走后才发现自己和雅晴郡主靠得极近,衣衫堪堪相触,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暧昧,清清淡淡的香味传到鼻端,他揉了揉发痒的鼻子,主动后退一步,轻咳一声道:“抱歉。”
“无妨,谢谢你帮我。”雅晴郡主轻轻摇摇头,额上菱形的紫水晶随着动作微微晃动,在斑驳的阳光下折射出绚丽光彩。
“今日的琼林宴是为郡主而开,郡主为何不愿出去?”胥言祯忍了忍,还是问了出来。
“今日之事原非我所愿。”雅晴郡主对他能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感到奇怪,说完这话停了许久,就在胥言祯以为她不再说话时,又轻声说了句,若非此刻四周静谧他可能还听不清,“被一群苍蝇盯着的感觉还真是糟糕。”
虽然雅晴郡主说话的语气带着几分无可奈何,但听到她将夏央未来的国之栋梁、饱学之士比作苍蝇,胥言祯不厚道地低声笑了出来。显然他没意识到在郡主眼中,他其实应该也是苍蝇中的一份子。
雅晴郡主正烦心呢,见他笑得欢快,不由恼怒地瞪了他一眼。胥言祯连忙以手握拳抵在唇上咳嗽几声,好心建议道:“其实郡主大可不必躲在此处,只要郡主选出一人来,那些苍蝇也便散了。”
雅晴郡主当然知道只要她选定一人作为丈夫,不管是皇帝也好,还是王爷王妃都不会在亲事上催促她。但是若她愿意妥协的话,也不会等到二十一岁还没有出阁,不过是想求一个真心实意的有情郎,不为显贵家世,不为滔天富贵,只为她白沁本人。
“万两黄金容易得,知心一个也难求。”说着,雅晴郡主有些不好意思地转头看向别处。真是,对着一个陌生男子,她怎么说起这些来了!
胥言祯看着她娇俏的面庞染上红晕,比树上桃花都要美艳三分,心中悸动不已,情不自禁地开口道:“郡主认为在下如何?”
雅晴郡主猛地转头望着他,朱唇因为过于惊讶而微微张着。
没等她说什么,胥言祯径自说下去:“在下胥言祯,年方二十,相貌堂堂,品性纯良,喜读书作画,无不良嗜好,家中也无娇妻美妾,此生只愿得一人以终老。郡主,你可愿意成为与我携手的那个人?”
之前在宴席上,雅晴郡主也遇到许多向她示好的男子,但是还没有哪一个像胥言祯说得如此直白大胆,说此人孟浪吧,他一直表现得彬彬有礼。但这种话叫她如何回答。
雅晴郡主羞红了脸,正不知该如何反应时,又有一批宫女来寻她,她急忙忙应了一声便往外走,到底在走出树荫走到阳光下时,回眸望了一眼胥言祯,飞快地丢下一句“我叫白沁”,而后逃似的离开。
胥言祯将她的名字在口中低声念上几遍,抬手遮住阳光仰头无声笑起。
后来的后来,皇帝做主选了新科状元胥言祯为雅晴郡主的仪宾。
胥言祯回忆了一遍当日的情形,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含笑道:“我们应该算是一见倾心,再见倾情。”
胥言祯话语中满满的情意似要溢出,听得白逸鸡皮疙瘩都快起了,摸了摸手臂,将心底最深的话问出:“究竟何为情,何为爱?”
胥言祯右手执杯左右晃着,双眸透过大开的冰裂纹窗棂,看到院中的桃花开得一如那年琼林苑的桃花那般灿烂,半晌才道:“世间的情爱大概就是见之难忘,非她不可,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会牵动你的心。”
白逸皱着眉头思忖着,胥言祯见他若有所思的模样,便调笑道:“云闲,你突然问起这些,难道是有爱慕的姑娘了?”
“我不过是好奇问一问,你别瞎猜。”白逸下意识地回道。他虽和胥言祯无话不谈,但也不打算告诉对方有关林碧凝的事。毕竟眼下连他自己都还没有弄清对林碧凝究竟抱着什么感情。
“再说什么?”
看到雅晴郡主进来,白逸叫了声“二姐”,胥言祯微笑着起身,让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温柔道:“不是在前头陪着客人,怎么回来了?”
“戏班子在演闹宫,我嫌闹腾,就先回来避避。”雅晴郡主一面说着,一面用手轻按额角。
昨夜俩人睡得晚,雅晴郡主有个毛病,若是没睡好被吵着容易头疼。胥言祯见状站到她背后,扳着她的肩让对方靠在自己身上。因为白逸还在,雅晴脸上微微泛红,轻轻推了他一把,示意他注意点。
胥言祯才不管有没有人在,握住雅晴郡主的手加重力道,让她不能坐直,两只手放在她头部两侧,轻重适中地娴熟地按揉起来,抽空还朝白逸飞了个眼神,示意他赶紧离开。
若是只有胥言祯一人,白逸必定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