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荣堂里,翠月正服侍宁老太太用完饭,老太太放下勺子,摆摆手让人把东西撤下,翠月看着碗里剩下的大半碗的红豆栗子粥,劝道:“老太太,这是今年庄里新收上来的板栗,煮粥最是香甜不过,这是翠月熬了整整一个时辰做好的,老太太就当给我个赏赐,再用一些可好?”
宁老太太听她软语相劝,便笑着拧了一下她的手,摇头道:“好吧,真拿你这丫头没办法。”
就这样,翠月哄着老太太又多吃了小半碗。
翠月让小丫鬟们收了碗筷,服侍老太太漱了口、擦拭好嘴角、净了手,便和老太太说说话消消食。她手上力道适中地揉着宁老太太的肩,口中说道:“老太太,今年庄里的板栗个头比去岁的大许多,明儿我用新炒栗子,保证又香又甜的,不过老太太可不许贪嘴多吃哦。”
“好好好,你的手艺那是没得说的,我瞧着倒是比厨房里的那些人还强上许多。”宁老太太笑着打趣道,“也不知将来有福的能娶了你去。”
翠月脸上泛起两朵红霞,本就俏丽的鹅蛋脸更添三分颜色,微微垂下眼帘,羞赧道:“老太太莫要打趣翠月,翠月只愿一直服侍在老太太身边。”
“你这傻丫头,女儿家哪有不嫁人的,我若一直留着你,岂不成了罪人?你放心将来我一定给你找个好的。”宁老太太携了她的手拍着。
翠月从八岁起便在宁老太太身边服侍,可以说是老太太看着长大的,也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面容姣好,性子温柔体贴,做事细心妥当,针黹女工不在话下,厨艺也不错,更兼能识文断字,比起一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也是不遑多让的。
林家香火始终不旺,赵氏这些年也未曾再产下一儿半女,宁老太太一直想给林温良纳妾,只是对方未曾答应,看着翠月她不由又起了这个心思。不过,赵氏如今有了身孕,未免刺激到她,这件事暂且先搁置。
翠月听了老太太的话,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没等老太太说出更令她羞赧的话,门外一丫鬟慌慌张张进来,绷着嗓子道:“老太太了,出事了!听雨轩来人,说是太太不大好。”
宁老太太闻言忙站了起来,沉下声音问道:“可有说究竟是出了何时吗?”
“不曾。”
“快,去听雨轩。”宁老太太着急道。
翠月上前扶着宁老太太,一行人脚步匆匆地赶去听雨轩。他们到时,赵氏已经被扶到床上,面色苍白,泪水涟涟,握着宁老太太的手直颤抖,哽咽着求道:“老太太,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你放心,孩子会没事的。”宁老太太拍着她的手安慰几句,转头大声对着听雨轩的丫鬟喝道,“你们怎么服侍太太的!大夫怎么还没有来?”
侍棋傻愣愣地站在远一点的墙边,侍书离床边近,顶着老太太严厉的目光,尽量镇定地回道:“回老太太,侍棋已经去请大夫了,相信大夫很快就会过来。”至于前一句问话,她没有回答,实在当时只有侍棋在太太身边,她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外面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有丫鬟喊着“大夫来了”,须臾,侍棋带着赵大夫走了进来,宁老太太起身让开位置,焦急地对他道:“大夫,你快看看她怎么样了?”
赵大夫把了一会脉,说道:“太太脉象紊乱,胎气异常,出血严重,像是吃了堕胎药引起的小产。”
“堕胎药!”宁老太太声音不自觉拔高,“大夫,那孩子可还保得住?”
“保不住了,”赵大夫摇摇头,“现在需得用些手段让太太快些将胎儿产下,不然恐会危及太太的性命。”
“那请大夫赶紧救救她。”宁老太太道。
赵大夫是个男子,医治时中间架起一道屏风,需要一位女子搭把手,侍棋侍书不合适,便留年长的万妈妈在屋里帮忙,由小丫鬟帮着递热水其他物品,宁老太太带着几个大丫鬟到外间问话。
“说吧,那堕胎药是怎么回事?”赵氏好不容易怀上孩子,现在又小产了,宁老太太心中伤痛不已,说话时的声音像是夹了刀子,嗖嗖地朝那几个丫鬟飞去。
胆小一些的如侍琴已经瑟瑟发抖,侍书低垂着头,倒是侍棋面色如常,语言清晰地回道:“回老太太,太太从早上到下午的人吃食与往日一般无二,且没有出现任何不适。”
早上和下午都没有事,那就是晚饭的吃食有问题。
“太太晚饭期间是谁在屋里伺候?”宁老太太问道。
侍棋和侍书神情没什么变化,唯有侍琴抖得越发厉害了,宁老太太一看便知,当下拍着桌子,呵斥一声:“侍琴,还不快将事情从实招来?”
侍琴一听,吓得双腿发软,跪在地上,带着哭腔语无伦次道:“老太太明鉴,太太小产不不关我的事啊!太太说鸭舌酱料味重要配米饭,我就去厨房拿来晚饭,然后太太就说肚子疼。堕胎药和我没有关系……鸭舌……是少爷,太太是吃了鸭舌才肚子疼的,肯定是少爷要害太太,不是我啊!”
“啪!”
宁老太太再次拍桌,厉声骂道:“你这贱婢,这又是关少爷什么事?莫要为了洗脱罪责胡乱攀咬。”
侍琴忙道:“我没有胡说,既然太太吃的东西与之前一样,那肯定是吃了鸭舌才小产的,鸭舌是少爷送来的。”
宁老太太见她眼神不闪不躲,说的应该是真话,便道:“那鸭舌现在何处?去取来让大夫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