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嬷嬷告假还没有回来,林碧凝素手握着一支小紫毫端坐在书案前,抄《心经》既练字又静心。正写到“不生不灭”一句,似烟进来小声说:“小姐,听雨轩的侍琴来了。”
林碧凝写好“灭”字的最后一笔,停下笔将紫毫搁置在青玉笔山上,仔细观看已写的字,口中轻声道:“带她到东次间,我稍后就来。”自她重新醒来,这还是侍琴第一次到落梅院。
林碧凝脱下练字怕沾染墨迹而特意穿的玄色红梅窄袖对襟,换上湖蓝团花对襟,如雾怕她受凉又加了件同色比甲,整理一番后才去东次间。
林碧凝在炕上坐定后,望着侍琴笑着说:“侍琴姐姐真是稀客啊,今儿个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大小姐客气了,我代太太来,有几句话要说与大小姐藤草草行过一礼,因刚刚等了一会儿,语气不太好。
林碧凝半垂下眼帘,不动声色,淡淡道:“哦,不知太太要你传什么话?”
侍琴想着自己此刻代表太太,不由挺了挺胸膛,扬起头颅下巴对着林碧凝,说话尖锐又刻薄:“我们林家虽不是什么官宦人家,但好歹也是识礼数守规矩的大户人家。常言道男女授受不亲,大小姐整日与外男厮混成什么体统。大小姐就算不为自己的名声考虑,也要为太太着想,你这般行事只怕老爷回来会责怪太太教女无方。还望大小姐行事注意分寸。”
似烟听她口无遮拦污蔑自家小姐,忍不住怒道:“你嘴巴放干净些,甄小大夫来府中是……”
“似烟住口。”林碧凝轻斥一声打断似烟的话,端起杯盏喝了口茶,压下心中的怒气,半晌眯踪,“刚才的话是谁让你说的?”
侍琴被她看得有些心慌,但想到自己此刻是代表太太来的,且大小姐素来没什么脾气,顿时又有底气,硬声道:“是太太让我来的,难道大小姐连太太的话都不听了吗?”
林碧凝冷笑一声:“似烟如雾,给我把她按住。”
“你们要什么!要干什么!我是太太派来蒂激烈挣扎,但敌不过似烟如雾有两个人,被一左一右压住,似烟还暗暗掐了几把。
林碧凝站起身朝她慢慢走去,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侍琴强作镇静色厉内荏道:“大小姐如此待我,回去后我一定如实禀告太太。”
“还敢口出威胁。”林碧凝扬起右手狠狠打了侍琴一巴掌,冷冷道,“这一巴掌,打你目无尊上。”说完又是“啪啪”的两巴掌,“第二巴掌,打你假冒太太之名。第三巴掌,打你口无遮拦污蔑于我。”
这三巴掌林碧凝是下了力气打的,特别是最后一巴掌。侍琴只觉得双颊火辣辣的疼,嘴角也流出一丝血迹,她不敢相信林碧凝真的敢打她,恶狠狠地说:“我是太太的人,你敢打我,太太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林碧凝揉着打的有些疼的素手,脆声道,“带她去听雨轩,我倒要看看太太会如何处置。”
“是,小姐。”
如雾和似烟压着侍琴,跟在林碧凝后面往听雨轩走去。一路上看到的仆从无不侧目,都很好奇侍琴究竟做了什么惹得好性子的大小姐如此对待,对着她指指点点小声猜测。侍琴是赵氏的大丫鬟,平日里府中的众人谁不高看两分,此刻真是屈辱万分,奈何怎样都挣脱不了如雾似烟的束缚,只能低下头,不想让更多的人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林碧凝没有让人通报赵氏,直接就闯进屋来。赵氏刚小睡了一会儿有些迷糊,见她这般大阵仗进来,脑袋直接清醒过来,还没等她斥责林碧凝不懂礼数。林碧凝三步并作两步已在她旁边跪下,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流下,神色凄惨,哽咽道:“母亲,女儿没脸活下去了,您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赵氏吃了一惊,忙扶起她坐在旁边,轻声骂道:“小孩子家家的,什么死不死的。到底出了什么事?”
林碧凝泣不成声,身子不住颤抖,大哭之下打起嗝来,旁边侍书见状赶紧过去又是拍背又是帮她舒气。
赵氏见她说不出话,便转头看向如雾他们,看到被打了的侍琴心中大概有数,但还是做什么都不知道,厉声道:“你们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侍琴刚想开口说话,似烟立马死命地拧住她胳膊上的肉转了个圈,疼得她泪花直打转,哪里还说的出话。如雾松开她的手,上前一步,脆声愤然道:“回太太,前些日给少爷看病的甄大夫见小姐先天不足,说想要医治体弱之症需药物和针灸相辅。太太本着慈母之心,不忍小姐受病痛折磨,准许甄小大夫来府与小姐治病。”
“且不说甄小大夫只是个不足十岁的孩子,每次会诊时我们这些丫鬟也都在侧。小姐与甄小大夫来往礼数周全,从没有越礼的地方。偏今日侍琴说是奉了太太之命,污蔑小姐与外男厮混,还说了许多侮辱小姐的话。”
“本来甄小大夫的事太太是同意了的,小姐断不相信是太太派侍琴来的,见侍琴如此污蔑太太,小姐气不过就打了侍琴几巴掌。此事还请太太为小姐做主,清清白白的闺女这样被人恶意侮辱,传言出去今后还怎么做人啊。”说着跪下来痛哭起来,似烟见状也跪下来。
赵氏被他们哭得一阵阵头疼,她是让侍琴去提点两句,没想到这个没脑子的丫鬟竟直接说出与外男厮混这样的话,确实太过了。现今可不能让人知道是她派去的,不然让人误会这些话都是她教的就不好了。
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