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警官見鮑丫頭有意恭維他,自然喜不自禁,臉上不表露出來,擺出一副官僚樣子:“來呀!把這個搶劫殺人慣犯、鹽田大佐反銬,還有這個女匪一并鎖拿,帶回警局!”
鮑丫頭則沖抱著小日本痛哭流涕的小英黃雀斥道:“哭什麼哭!自己充當女殺手不算,還把兄弟拖下水,冒充夫妻屢屢作案,死有余辜!”
小英黃雀突然像發了瘋似的沖向羅警官,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還我兄弟,你這個劊子手!”旁邊兩個警察眼尖手快,一把拽住她頭髪,把她摁倒在地,也是雙臂反銬,一起押走。
兩隻大麻袋把假幣裝上,當然還有那塊假鈔模版,滿載而歸。
再說天亮時分,兩輛運載印刷機的小卡車分別到了、江陰和南京,連車帶機器隨意地扔在碼頭和火車站,6個鬼子拍屁股走人,搭輪船、火車返回申城。折騰了一夜就這麼終結,說給鬼聽都不信。
一路追蹤的8個便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白撿了2輛卡車4臺機器,再把人手分成4下,2人一輛車,把卡車開回上海,累得夠嗆。不過日本原裝的印刷機很值錢,於是找了買家出手,發了一筆小財,弟兄們瓜分。
藏在印刷廠地道中的機器後來也轉手賣了,錢款由羅、劉、鮑三人平分,皆大歡喜。地地道道的黑吃黑,那年頭就是這樣的亂!
至於“老江戶川株式會社”的廠址作為敵偽財產沒收,就歸遭劫的老西門百貨商場所有,作為損失補償。
雖也沒想到一波剛平一波又起,當晚又發生一場火災,把印刷廠燒成白地,還殃及煤球廠。煤球是個阻燃的東西,不及時搶出來後果不堪設想。消防隊到場,一面救火一面“釜底抽薪”,一個勁地號召老百姓搶,能搶多少是多少,越快越好!
這一來巷道里“搶劫”大軍如潮水一般,明火執仗,家家出動搶煤球,省得花錢買,名義上還是救火。半夜里那個亂哪,就像強盜、土匪來了!
老板在一旁捶胸頓足、號啕大哭,眼開煤球廠燒得火旺,映紅了半邊天,直到天亮才漸漸地撲滅明火,幸好無人員傷亡。
消防局與警察局聯手調查,現場勘察後,發現從印刷廠的辦公室、車間到煤球廠一路,均有火油殘留氣味,還有數隻空鐵皮油箱,顯然有人蓄意放火。但是縱火者是誰呢?動機又是什麼?疑點重重,幾經轉折,案子又落到羅警官手上。
他負責偵破,行動歸劉隊長。二人一致鎖定是“紅孩兒”的兒子鹽田良俊放的火,理由是侏儒落網的那一天,正好是小矮子釋放的當日。
縱火的動機不言而喻,純粹是報復行為,理論上絕對行得通。但是人海茫茫,哪里找到他的人呢?
經過多方分析:以鹽田大佐為首的敵特集團基本上已經肅清,包括二橫田、女四大殺手、春夏秋冬四菲傭,號稱十八羅漢的龜田男殺手。浦東浦西的幾處藏身據點均已告破,他無處藏身,只有他父親的宿敵、鐵面人的老巢-東瀛山莊。
提起鐵面人,已經有許多日子沒同他正面交鋒了,此人城府極深,一直蟄伏待機。這次“假鈔風波”的始作俑者就是他。
沒想到這件事被鹽田知曉,於是捷足先登,拔了他的頭籌,殺了前來交貨的兩個香港人,把印鈔模版硬奪了去,末了以失敗而告終。
鹽田那個小子出獄後,無家可歸,一定是投奔他去了。幹脆來個一鍋端,徹底掃平東瀛山莊。
自藍色尸體事件之後,東瀛山莊被警方攻破,將所有的日本人趕了出去,貼了封條,收歸國有。小鬼子賊心不改,卷土重來,又強行霸占了地上地下,成為新的禍害大本營。
羅警官調來兩輛軍用卡車,50名警察,由行動隊劉隊長親自率領,浩浩蕩蕩開進虹口底下大八寺地區,包圍了山莊。
昔日的日軍神社早已不復存在,地面上的建筑也所剩無幾,搖搖欲墜,黃花不再,江河日下。倒是那爿印染廠又開工了,對外正式營業,水和電又恢復供應。里邊的員工雖說是清一色日本人,但全是陌生面孔,正經八百地做加工生意。
警察從廠部辦公樓到車間各個角落,甚至於工人宿舍都搜查遍了,并未發現鹽田良俊的身影,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
原來的底下通道出口都封掉了,用水門汀砌得死死的。要想進去只有用炸藥炸出一道門來,否則另外開辟一條途徑。
大隊人馬興師動眾地開到東瀛山莊,開頭是搖旗吶喊,兩個大廣播哇啦哇啦地對敵喊話,結果是一無所獲。不得不偃旗息鼓灰溜溜地打道回府,一場大笑話。
二位首領束手無策,只好再去求見鮑母。
傍晚到了鮑銀燕偵探事務所,只說閑著無事,特地來聚個舊,假座霞飛路上的鴻運酒家吃頓飯。
酒過三巡,菜上五味,鮑母喝著“女兒紅”笑著說:“二位大忙人,今日請老嫗我吃飯,怕是別有所圖或是又遇到什麼難題了吧?”
二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開口。
“都是自己人,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呢?開門見山,說吧!諸事均丫頭出面,我則在一旁敲敲邊鼓,老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