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就碰见了王富财亲自来接薛纹斛。
“也对,这位相公同咱们身份不一样,旧朝血脉可不是谁都能有的,曾经的皇子如今的娈宠,薛相公心大,换我可没有这么厚的脸皮。”
李丰杨恶劣地说着,但凡有些自尊的人都会羞愤难当,一头撞死虽不至于,再巴巴往那头凑却是不能。
李相公抱臂等纹斛变脸,谁知纹斛表情变也不变,就着这副模样偏头看王富财。
“在宫中妖言惑众当着你们的面挑拨我造反,可以杖毙罢。”
王富财一愣,他从来都知道这位相公胆大,却不想胆大至此。
“回相公话,是这个理儿。”
纹斛捏下巴,转身加快步子往原先的方向走去。
“后宫之中淑妃娘娘掌事,我身份尴尬不便去讨嫌,你我兵分两路,我去瞅圣上,你去打小报告。”
语毕,撒腿跑得飞快,想拦都拦不住。
王富财被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弄得有些尴尬,可转念想到李丰杨方才的嘴脸又觉痛快,后宫之中羞辱人的路子宽了去,他却选了最傻的一条,当真猖狂得无知。
李丰杨来不及阻止,只愣在原地眼睁睁瞧着王富财往淑妃宫里走去,双腿发软,身子不听使唤瘫在了地上,左右扶不及,只得跪下惊呼——
“李相公!”
“事到如今你还有心思走神?”
卫诚捏着那张漂亮的脸,许是被这双眼睛里从来不曾变过的玩世不恭激怒了,拇指食指微微用力,下一刻那双眼睛就疼得眯了起来。
“壮士指下留牙!”
听着这含混不清的话,卫诚眼中的轻蔑更甚,这个人从来都是个软骨头,能让自己过得舒服点儿他愿意干任何事,哪怕是对好友见死不救,哪怕是亲生父亲如今正跪在一旁即将被砍头。
卫诚将纹斛的脸强制性地掰向一边,那里跪着曾经高高在上,如今却沦为亡国奴的皇帝。
“你父皇虽然混账了些,可对你好歹还是疼爱的,如今这当老子的要掉脑袋了,你不趁着现在睁开眼睛多看一眼是一眼?”
纹斛的脸被捏得变了形,瞧着也不比灰头土脸的皇帝好多少,父子两个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狼狈。
“老头儿,放心去吧,我要是还喘气儿就不会缺了你的纸钱。”
老皇帝笑着摇摇头,锦衣玉袍褪去之后他也不过是个糟老头子而已,他这辈子造的杀孽太多,啥时候死都不亏,老婆孩子跟了他一起走也省得惦念,唯有这个小兔崽子活着……好死不如赖活着,多浪费几口新朝的粮食也算是替他报仇了。
“小兔崽子,终于不用放你在跟前儿碍眼了。”
小兔崽子看着糟老头子笑,糟老头子看着小兔崽子笑,父子两个都被人压着跪在地上,可神色却同在御书房里头逗蛐蛐儿时没半分不同。
卫诚看得碍眼。
好似自己拼死报仇得来的却是个再愚蠢不过的笑话,他将纹斛踹到一边,取下佩剑当着他的面亲手削下了老皇帝的头颅。
滚烫的鲜血,滋了纹斛一脸。
呸。
难喝得让人想吐。
**
旧朝就这样没了,新来的皇帝霸占了皇宫,纹斛自然不能赖在里头,他被卫诚拎进了将军府,这地方他也熟,从前的卫国公府,卫国公一家子嗝儿屁之后被他要来当亲王府了,老头儿在物质上对他一向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