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张氏久居主母地位,真严肃起来也是相当唬人,她身侧啜泣的凤轻歌吓了一大跳,红唇微张,惊讶地看向凤张氏,一时忘记了哭泣和忧伤。
早已习惯腥风血雨的凤珺戎却是没被吓到,仍旧笑眯眯地看着凤将军,完全没把凤张氏放在眼里。
“你你你……”
凤张氏一身做派做给了空气看,气得指着凤珺戎说不出话来,胸口起起伏伏。
凤珺戎打量了指着自己的那根手指,在众人憋笑下,嫌弃地说:“指节皱纹又深又多又难堪,就算抹了霜也掩盖不了你的老龄化气息,好丑。”
凤张氏下意识地缩回手指,众人哄笑。
凤将军见此也不好在一味地装隐形人,没忍心呵斥凤珺戎,只好折中说道:“戎儿一路舟车劳顿,肯定累极了,赶紧回房休息吧。至于那四样生辰之礼,爹爹一定给戎儿置办到。”
凤珺戎心说:才不累,看到杀人凶手脸色青白正开心呢,怎么会嫌累?但才刚得了好处也不好反驳,于是从善如流:“那就劳烦爹爹了。”
继凤珺戎之后,被凤轻歌冷了心的凤将军,自行回房,徒留凤张氏和凤轻歌两人暴露在众人眼下,受尽白眼与轻蔑。
堂堂将军夫人何曾受过这种羞辱?
凤张氏脸色青红交替。
“娘……”凤轻歌小心翼翼地靠近,梨花带雨的脸上尤带着愤懑与羞恼,跟落落大方的凤珺戎相比起来,简直不能更小家子气。
凤张氏有一瞬间的恨铁不成钢,但立马被自己压下,到底自己的孩子,怎么看怎么可人。她竭力收起脸上狰狞的脸色,咬牙启齿:“回、房!”
凤张氏带着凤轻歌一路埋头回屋,仆侍无意的轻笑在她听来都是刺耳的嘲笑,冷着脸呵斥了几次之后,终于回到了宅院。
原本志得意满的及笄之礼被打断不说,持久以来维持的贤良的美名瞬息毁于一旦,凤轻歌恨得挠心挠肺。
凤张氏也没比她好多少。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一片死寂之后,凤张氏到底久经风浪,饮下心中愤恨,思量了化解危机的法子:“别哭了,现在你爹眼里只看得到那个小杂种,这一团乱局还是要我们自己解决。”
凤张氏沉思着:“皇后和荣华长公主那里自有娘去解释,好不容易让皇后和荣华长公主对我们另眼相待,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那就拜托娘亲了。”
凤张氏就是凤轻歌的主心骨,她立起来了,凤轻歌擦干眼泪,跟上凤张氏的思路:“女儿这几日就办个花茶会,邀硕亲王郡主澹台沁与相府嫡女温芮希过来小酌,想来以之前的交情,好好解释,必不会因此疏远生分了的。”
“嗯。”凤张氏颔首,“还有呢?”
“还有?”凤轻歌蹙眉不解。
凤张氏循循善诱:“皇后今日不知何时离去,也不知看到听到了多少以及作何反应。四皇子待你一向宽厚,你也寻个时间探探口风。”
“女儿晓得了。”
“还有,那小杂种刚回来,你爹正爱宠着,就算再想算计,也给我忍着。”
“可是女儿咽不下这口气。”这个叮嘱凤轻歌不能忍,一想到好不容易得来的美誉被毁于一旦,她就恨不能将这个罪魁祸首千刀万剐,十三箭果然还是太少了!
“歌儿!”
凤张氏眼神冷了下去,一脸的不认同。
“娘!”凤轻歌也委屈。
对峙片刻,凤张氏到底败下阵来,摇头退让:“林姨娘的所出的凤轻雅最喜时兴首饰,潘姨娘所出的风轻雨最爱金银。小杂种刚回来,你爹就允了她滔天富贵,想必她们心里也是不平衡的。你带些珠宝首饰过去,引诱挑拨,且让她们斗去。”
另一厢。
即使凤珺戎在凤将军眼里已经走了两年,但她的宅院仍旧保留着,且日日派人打扫,十分干净,这个情境着实让凤珺戎愣了半晌。
“小姐,您怎么了?”随后进来的木笔和袖香对视一眼,疑惑道。
凤珺戎努嘴,示意她们自己看。
木笔和袖香随着凤珺戎的指向看了过去,这一看,就是一呆。闺房十分整洁,一看就是经常打扫的。楠木桌上摆放着新鲜的水果,茶香氤氲,一眼便知是时刻备着的。
梳妆台上时兴首饰不要钱似,大大咧咧地摆放着。袖香眼神微动,疾步走到内室,拉开门柜,如她所料,柜子里全是时下最流行的锦衣华服。
这这这……
“不是说凤将军早已将宠爱转移到凤轻歌身上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木笔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久没人回话,木笔自言自语:“难道是殷的消息出了错?也不对啊,殷最擅长的就是搜罗情报了,怎么可能会出错呢?”
凤珺戎叹气。
袖香也跟着叹气。
木笔茫然:“你们怎么都叹气?”
袖香摇头:“看来我们都错怪凤将军了。他也许并不是老糊涂虫,将宠爱移情到凤轻歌也不是他的错。他并没有忘记小姐,一刻都没有。”
整洁的房间,时兴的首饰,新鲜的水果,温热的茶水,房间里的诸多痕迹都诉说着凤将军对小姐的惦念。她们的好小姐,并没有被遗忘。
袖香忽然就被感动了。
凤珺戎也有一瞬的动容,掰了一根香蕉慢慢地啃着,边啃边在屋里四处走动,摸摸首饰,摸摸华服,摸摸书籍,一一将感动记在了心底。
木笔和袖香就这么看着自家小姐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