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青春校园>轸花辞>第三十九章 月圆踏雪轻送人(二)
求是,生命为大,来不得半点虚假,因而就养成了他的实心眼,直心肠,最不会做那些虚头巴脑的官样文章。

官场应酬更让他苦不堪言,别人说话他从不怀疑,无论真假他一概都信。常常吃亏而不知,得罪了人也不明白。酒场上旁人都会假喝,他却来之不拒,别人敬一杯他回两杯,经常喝的呕吐不止,还被人耻笑为酒量差。

别人张口有求于他,他从不不知拒绝。一来二去,众人便觉他脾气好,便把手中杂活都交于他做,他往往帮同侪誊录文章直至深夜,同侪悠然将工作做完,得了夸奖还要暗地取笑。他为了帮别人而耽误了自己工作,常受责备,苦恼不已。

他每日过得并不痛快,如同上刑一般痛苦。因为没有兴趣,工作起来也没精打采,混混沌沌,显得极为迟钝。而最令他痛心的莫过于清闲之时,他端着茶水,坐在窗边愣愣地看着太阳高悬到日落西山,正当别人惬意地感慨:难得浮生一日闲的时候,他却心中沉闷,惋惜这大好的时光如此荒废,飞逝的时光除了给他的鬓角眉梢再添一丝愁纹之外,没有给他的人生增加一分意义。

无功无禄是不务正业,那每日间编不完的官样套话,扯不尽的连篇累牍,为此忙碌一生,不也是一事无成吗?当时父亲为他描绘的美好而远大的前程的幻想终究不过是他手中一杯喝不完的茶水、一张冷冰冰的板凳而已。

林日昇怨气陡生,纵声长笑,笑意悲凉,听得顾梦影心头一跳,有些害怕。他目光炯然地朗声叱问道:“你以为把这些圣人之道,治国之理背熟了记死了,就能在官场里如鱼得水,平步青云了?”

顾梦影被他吼的身子一抖。他高叫道:“错!大错特错!若想在官场有所建树,死背这些圣人教化一点用都没有!只因官场所奉行的并非是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真理,而是一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所谓规矩。这一便是要会撒谎,二要会察言观色,三要学会溜须拍马。这才是官运亨通的护身符,那些圣人之道不过是用来哄骗无知妇孺假道理,没有一位君主会真正用它治国。你明不明白!”

压抑许久的愤懑之情一旦爆发便如洪水一般惊天骇人,顾梦影虽被他吓到了,但仍强辩道:“你如此说,太没道理,我父亲从小就教导我们要常读圣人之言,尊儒家之道。”

林日昇摇头叹道:“你父亲和哥哥的所作所为并非向他们所说的那般光彩,你莫要太天真了。”

他这般直言不讳,终于惹恼了顾梦影,她坐了下来,冷言道:“我们顾家不光彩,你们林家就光彩了?既然你清清白白,干嘛还要进顾家的门?”

连她都如此说,林日昇的自尊心被深深地刺痛了,他一甩袖子毫无留恋地转身出了大门。顾梦影憋着气,不肯挽留,待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院墙之外,她才起身追到门口,扶着门沿,眼泪如雨般飘落。

天地之间白雪茫茫,天空黑沉既无星亦无月,热闹的鞭炮声已消散,空中还残留着烟火炸后刺鼻的味道,薄雾混合着烟雾,令前路更加混浊黯淡。

林日昇赌气离开了家,像一丝无家可归的幽魂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寒风瑟瑟,他望着街边民居中飘出的温馨的团聚烛光,感到寒意透彻心肺,他紧了紧衣襟,循着一个目标加快了脚步。

他顺着一条阴暗僻静的小巷,走到尽头的一处残破的院落。他推了推门,门纹丝不动,铁链扯动的声音在巷子中回响。他才注意到门环被一条粗重的铁链锁的牢牢的,没有钥匙谁也进不去。

他失望地扯了几下铁锁,叹了口气,掉头离去,却发觉北边院墙,被一个枯树砸出了一个大大的缺口。树干横在缺口上,成了一条天然的木桥,正好通到院里,他虽然没有如林月沅那般自小系统地学过武功,但常年云游问诊,他倒也特地学过基本的防身之术,爬上院墙跳上树冠倒还不算为难。他搓了搓手,跳了几下试了试高度,然后手脚并用,一跃便窜上了墙头,他蹲在树干上,裂出一个孩子般欢愉的笑容,颤颤巍巍地起身,双手端平,从树干上一路走到院中。

荒凉的院子墙角里堆满了枯枝败叶,荒废的鸡舍和废旧的鱼缸都显示出这里曾有的生活乐趣。好在院子里的房门没有锁,他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屋内激起的扬尘让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他摸索到桌面费了很大的劲才找到打火石,他点着烛台上一只挂满蜡泪的红烛,一条细小而温热的火焰像一团生命之光照亮他眼前的黑暗。

屋里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屋脚墙壁上到处都悬挂着蛛网,他又从院子里找来了扫帚,清楚掉墙上的蛛网,简单地扫了扫屋内的灰尘,而后从院子里拾来一些枯树枝,在门口支起了一个火堆,他将椅子扳倒半合门板后面,躲着院内的寒风,靠近火堆坐着,坐了一会儿身上还是冷,他又进屋寻了寻,在卧室的衣柜里寻得了一条被子,桌上找到了一套粗陶茶具。他从院中的井里打了一壶水,吊在木头搭的架子上烧开,沏了壶热水用布裹着揣在怀里当暖炉,又将被子裹在身上坐着,这才不觉得冷,迷迷糊糊睡去。

恍惚中,他又梦见了那一滴从天而降的水滴化作了水潭将他淹没,他在水中挣扎,扑腾了一阵后,渐感吃力,麻木之感逐渐蔓延到了全身,他抽搐了几下,缓缓下沉,恐惧的感觉也慢慢化为平静,他知道他快死了。

水底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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