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尽信人言。”郦老太太摆摆手道:“我觉得那孩子还算不错。”
她曾经路遇卫国公。
当时她正要去往京郊镇上的一条小路。那小路不算宽,仅容一车经过。结果一帮武将纵马而来,与她的车子在街角处对上了。一个要往左转,一个要往右转,走的都是同一条道。
郦老太太知晓自家当初对卫国公做的太过冷漠了些,想着他应当不会让路。且对方一帮武夫煞气腾腾,硬拼怎么都是自家吃亏,老太太就打算让自家车子先行让开。
谁知对方听闻是郦家老太太的车子后,竟比她早一步有了行动。卫国公虽未下来向她请安,却亲自止了那一帮兵士的马,让兵士们都策马稍稍后退了些,请她的车子先行了过去。
郦老太太便觉得,都说那孩子不近人情,但他心里其实还是有分寸的。
后来再一打听,军中将士对他评价极高,老太太就更为放心了。
顾妈妈只能劝一劝老太太罢了,无法左右老太太的决定。看郦老太太主意已定,顾妈妈并未再多说什么,领命而去寻杏梅。
对于祖母让杏梅跟在身边,郦南溪和旁的姑娘们都没觉得有甚异样。毕竟郦南溪的年纪较小,老太太想必是怕她说错话做错事才做此安排。
上了马车后,四姑娘显然十分紧张,脸色苍白,手里不停的绞着帕子近乎要把那丝帕扯烂。
郦南溪见状忙寻了话题和四姑娘不时的说着别的事情,半点儿也不提国公府三个字。渐渐的四姑娘放松下来,脸色也好看一些。姐妹俩就笑着谈论起晚上回到家中该吃什么好,又缠着庄氏让她在家中给准备好吃的。
庄氏一一应了下来,笑道:“你们两个一会儿互相帮衬着些,莫要让人给欺负了去。”
不知重大太太是否有意要看一看姑娘们的行事做派,单单只请了姑娘们,并未请太太们。郦老太太便叮嘱了三位太太,将女儿们送到国公府再给重大太太问个好便归家。而姑娘们则要待的久一些,等到午膳后方才回来。
虽说四房有两个女儿同去能够有个伴儿,但比起大房和二房来,庄氏反倒更为担忧自家的孩子们。
五姑娘和六姑娘是自幼在京中长大,深知京中习惯。竹姐儿和西西待惯了江南,不知会不会在一些细节问题上惹了重大太太不快。
庄氏一手一个握了女儿的手,恳切说道:“你们等下互相照看着些。若是有甚事情,切记莫要出头。”
她与四姑娘道:“即便事情不能成,也无妨。保重自己最要紧。”又和郦南溪道:“西西凡事忍让着些,在旁人家做客不比在自己家里。”
姐妹俩齐声应了下来。
庄氏这便稍稍放心了几分。
说实话,女儿们都是听话懂事的,比起大房二房那两个惯爱出风头的,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可她怕只怕孩子们低调行事不去惹麻烦,麻烦却会主动找上她们。毕竟这两个孩子样貌性情都太出挑了些。
特别是西西。
今日郦南溪穿了一身湘妃色百蝶穿花纹袄裙,梳了简单的双环髻,并未戴珠花,而是在两边的发上各缠了一串红珊瑚珠串。虽然简单,却衬得她容颜更加娇俏无双。
庄氏给郦南溪整了整她发上的珊瑚串,想到小梁氏和庄明誉,忍不住极轻的叹息了声。
车子行了许久,待到车外的人声渐渐消弭无踪,四周静寂下来,郦南溪就撩起了一点点的帘子往外看。四周已然是红砖青瓦,树木林立。
四姑娘拉了郦南溪一把。郦南溪便将帘子放了下来。不多时,车子在一处高门朱户前缓缓停下。
早有重家的仆妇等在门前,引了太太姑娘们从角门入内。门内停有轿子。待到大家上了轿,就由轿夫抬到了垂花门处。
自打老侯爷故去后,大房就一直十分“热闹”,渐渐的与二房的关系也愈发紧张。卫国公府赐下后,大房便搬入了国公府。而重老太太和二房依然住在以前的老侯府宅子里。
也是皇上爱护卫国公,赐下宅邸的时候特意择了侯府紧挨着的那一个大院。不然的话一家分成两家住得远了,难免被人诟病。
如今两座府邸不过一墙之隔,中间还有偏门想通,来来往往的倒也相安无事。
重廷川一早习了武后就在屋里练字。写了两大张后把笔丢弃一旁,摸了本书自顾自看着。
万全收拾屋子端茶递水的来来回回七八趟了,都见重廷川还是对着之前那一页,不禁有些忧虑,低声道:“爷,可是有什么事要小的去做?”莫不是军情有了什么变故?
冷不防屋里响起人声,重廷川慢慢地抬起眼眸,望向万全。冷冷的看了他片刻后,啪的一下将书合上,搁在了旁边书册之上。
沉吟许久,重廷川问道:“廷晖在不在府里?”
“在。”万全笑道:“九爷听闻郦七姑娘今日要来,特意一早就起身了,看那意思是想着当面再谢一谢她。”
重廷川淡淡“嗯”了声,眼帘低垂,望着金丝楠木桌案的纹路,沉默不语。
那日山明寺里,常福已经在小丫头面前提起过“九爷”的事情。依着廷晖回到家后所言,当初在庄子上应是在小丫头面前提起过他这个哥哥。
那丫头很是聪慧,十有八.九怕是已经猜出了他和廷晖的关系。如若让她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