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南溪第二日一早就往香蒲院去了。昨日虽然和重廷川说好了要负责哪一项,却因天色太晚未曾去老太太那边商议。且昨日里老太太的意思也是今儿和二房的太太奶奶们相商,她便凑了一早过去,免得事情拖下去耽搁时间。
到了香蒲院的时候,徐氏连同两个儿媳已经等在那里。
看到郦南溪过去,二奶奶何氏拿了帕子掩口笑道:“今儿可是奇了。六奶奶竟是那么早来。先前还和老祖宗商议着,待到晚些时候我们过去那边和你商量呢。”
徐氏瞪了何氏一眼。何氏讪讪笑了下,摸了旁边的茶盏来饮茶。
大奶奶蒋氏笑着与郦南溪道:“来啦?赶紧过来坐。我们也才刚来,这不,茶才刚上,话都没说几句。”
郦南溪回给蒋氏一个笑容,上前给老太太请了安,这便在旁边坐了。
重老太太就将那日宴请的事情再说了一遍,又道:“如今这差事共分为四个。先前是一人一项,如今老大家的不得闲,好在西西在,倒是能帮上。只一点,西西刚来重家不久,人情往来不顺手,要从旁的事情来择一个。你们都是做惯了的,让着她些。”
何氏当先表态:“那是自然,老太太放心就是。”说着就去看郦南溪,“原先我是这里头最小的一个,大家怕我做事儿不够妥当,特意将管摆设的事情交给了我。如今六奶奶来了,我才总算得了个‘做惯了’的名号。”
她这话一听就不太妥当,好似在逼着郦南溪管理摆设似的。徐氏拿着帕子掩口轻咳一声。
何氏忙说道:“六奶奶莫要在意。我必不是让你必须管摆设不可。不过是说话向来没把风的习惯了,一时溜了嘴。”
徐氏不置可否。
蒋氏朝郦南溪道:“你只管看那个能顺手些就行。”
郦南溪笑道:“其实我正想着管二奶奶的那一桩事情,只不过摆设之事我做来不够妥当。毕竟是家里待客的门面儿,如果做不好了,难免要让人瞧不上。我便想着向大奶奶讨了她的差事来做。”
蒋氏原是负责器具的。只因老太太体恤她,所以要她管了这一个。虽则出力不讨好,看似要时常砸坏些东西还要自己贴银子上去,但这事儿实在轻松,旁人即便想要为难她,也整不出什么事儿来。
今早她最早去和老太太请安。当时老太太就和她说过,郦南溪或许会负责这一项,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到时候会接更难的事情来做。
蒋氏本不是这么想的,还劝老太太:“六奶奶的花艺出众,想必对摆设一类很有研究。我想她会择了这个来做。只不过碍于弟妹与她关系不好,所以不好意思说出来罢。”
“不见得。”老太太边翻看着宾客名单边与她道:“若是她选,或许会选了这个。但你忘了,还有川哥儿呢。”
“……国公爷?”蒋氏有些意外会在这个时候听到老太太提他,“这事儿与国公爷有关系?”
“可不是。依我看,他必然会选了府里头最清闲的事情让她做。”老太太将手中名册合上,缓缓说道:“昨日里川哥儿一回到家就来找我。我和他说了些他那边的事情,他临走前与我说,让我费心帮忙看顾着他那小媳妇儿点。”
不止如此。
重廷川在和老太太说过让她帮忙照顾西西一下,免得她被人为难,末了,他还对老太太道了声谢。
虽然他的语气十分平淡,但老太太多少年都没见他跟人说过“谢”字儿了?
思及那时的情形,老太太长叹一声,未再多说什么。
此时看郦南溪果真说要择了器具一事,蒋氏心里对郦南溪的感觉又是不同了些。旁的不说,能让老太太和国公爷都上心,这位堂弟妹就不一般。
蒋氏侧了侧身,朝着郦南溪那边道:“六奶奶既然说要管这个,我可是高兴都来不及。管理器具有点不好,等闲砸了东西就要自己来赔。我这些年啊,不知道帖进去多少银子了。”
宾客往来,不小心摔坏点东西是常有的。加上宾客常会带了自家的后辈过来,有些小孩子坐不住,瓶瓶罐罐盘盘盏盏的砸的就更多了。原本管器具就是要负责起这个来,有坏了的,自然要自己掏腰包。
好在老太太并不是太注重旁人的另眼相看,平日里宴客不会将那些贵重器具拿出来以博得旁人的称赞。只有来了贵客方才拿出压箱底的摆到桌上。所以虽然看上去这些年砸了不少东西,但真赔银子,倒也没有多少。
郦南溪笑了笑,微微垂下了头。
徐氏在旁与蒋氏道:“这就是你不对了。国公爷还差那点儿银子?哪怕把家里存着的那些好物全摆上了,全被人砸了,国公爷也照样眼睛不眨的就能赔上。”
老太太闻言,砰的下将手中茶盏搁到了桌上。
徐氏揪着帕子不说话了。
平日里徐氏说话也很在意场合。如今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是长期被大房二房的差距给压的——大房子孙各个有出息。重廷川自不必说,五爷重廷帆读书极好,已经入了国子监。重廷晖也是个争气的,平日里用功苦读,他日必成大器。
偏二房……子孙都不够用功。二老爷自己又作风不好没法给孩子们竖个好榜样。只七爷重廷剑一人还算可以。如今在清远书院读书,课业很是不错。
想到儿子重廷剑,徐氏的心里又畅快了些。
那曾家的姑娘虽然早先说过些有关国公爷的话,但那时候她年纪小,当不得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