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妈妈先前见到孟女眼神不定四处张望。她不喜孟女这般不懂礼数的做派,因此对方神色剧变时她便立刻察觉了。
吕妈妈轻喝了声,斥责孟女行事不妥。重老太太听了这声呵斥就也看了过去,却是正巧见到孟女脸上的慌乱。
思及先前孟女是对着柳妈妈那边,重老太太就问孟女:“你先前怎的总去看柳妈妈?”
孟女低头道:“没什么,就是看着这位妈妈眼生。”
她在京城三年多,口音已经改去了许多。倒是不觉得自己会随意被认出来。只不过即使过去了那么久,人的相貌总不会相差太多。因此她微微低着头不敢再往那边去看。
柳妈妈往孟女这边看了眼。
孟女虽未抬头,但用眼角余光见柳妈妈的鞋尖朝向了这边,惊得身子缩了缩,下巴直接挨到了胸前。
好在柳妈妈只稍微停留了一瞬,好似是已经做完了自己的事情,就这样走了出去。
孟女暗松口气,方才吓得有些惨白的脸色和缓了些慢慢的开始带了点血色。
郦南溪在香蒲院又待了会儿,看重老太太左一句右一句的“提点”过孟女,这才带了人往回行去。
路上的时候,柳妈妈强行按捺住满腹的心事,直到回了石竹苑仅仅她和郦南溪在屋里了,方才与郦南溪道:“奶奶,就是她没错。就是香姐儿。”她说话的时候因着太过震惊,声音甚至有些微微的发颤。
因为刚才郦南溪在屋里的时候,她侍立在廊下候着。先前见了那“孟女”,她就多问了几句。
香蒲院的小丫鬟们知道这是国公夫人身边新来的妈妈,就觉得也没有什么好瞒着她的,便将孟女的身份告诉了她。
柳妈妈哪里想到孟女居然生了个孩子?而且,是和国公府的二老爷、皇后娘娘的亲弟弟。且,这孩子现在已经两岁多了。
两岁多……
柳妈妈大致算了下杉哥儿的年龄,越算越是心惊。不过她性子沉稳,即便心里头有着再多的惊诧,也尽数强行压下去,不到了安全的地方和安全的时间,断然不会表现出来。
郦南溪听柳妈妈声音有异,就问:“可是有什么事?”
“其实,也不是太确定。”柳妈妈有些犹豫,“只是有个念头罢了。”
“不妨说出来听听。”郦南溪此刻正想着去冀州寻红奴的事情,以为柳妈妈这想法许是和红奴姐妹俩有关系,便道:“若是有甚异常,无论对或错,早些知道就能早些有所准备。”
“这样啊。”柳妈妈还是很犹豫,毕竟她来国公府不久,毕竟她还不太了解国公府众人。毕竟是皇后娘娘的娘家,说出来的话如果错了,那可是天大的事儿。
但是一想到那孩子若是真有个什么不对,那重家就是白白帮人养了那么久,她又觉得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儿。
思来想去,柳妈妈终是觉得六奶奶和国公爷不错,不说的话内疚的不行。虽然周围没有旁人,她还是将手半掩着口凑到了郦南溪的耳边。
“我听说那杉哥儿两岁多了快三岁,”柳妈妈的声音颤的更厉害了,“可那香姐儿离开冀州也才三年多,会不会、会不会其中出了什么岔子?”
郦南溪没料到她会提起这个,“听说他的早产儿。”
“是么。”柳妈妈暗松了口气,“我就是听说后有些惊奇罢了,没料到这一茬。倒是我多心了。”说罢很有些赧然。
“多小心些总是好的。”郦南溪说着,到底是将柳妈妈的疑惑记在了心里。只不过这话她也不能乱说,单和重廷川提了一句而已。
确认了香奴就是那齐家新杏绣铺里的香姐儿后,那曲红的身份就也基本可以肯定了。重廷川片刻也没耽搁,第二日就让人去了冀州来查此事。
郦南溪提出让肖远跟着,重廷川自然是应了。临行前他就此事遣了人去和阿查说了声。毕竟红奴和香奴都是阿查家的奴婢,这个时候总得看看他的意思。
不出他所料,阿查坚决要跟了去。
重廷川思量过后,索性让常寿跟了肖远、阿查往那边去一趟。又派了常福一同过去——常寿和常福都有官职在身,且常福可是正儿八经的侍卫统领。倘若冀州那边真的遇到什么意外或者麻烦,可以常寿在旁照应着,常福去寻了官吏来帮忙。
阿查虽然年纪大些了,可老当益壮。这些年常年在外奔波,他的身体非但没有劳损,反而愈发健壮。他和一帮大小伙子一起快马加鞭,没几个时辰就赶到了冀州城里。
为了找寻妹妹,阿查到过京城,也到过冀州。说来也巧,杏花胡同他也来过,只是记不清当年自己是逛过哪个店铺、有没有到过新杏绣铺了。不过,应当是没有去过的,不然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半点消息都无了。
思及此,阿查很是扼腕叹息,不住暗暗感叹若是早些细细查探,许是就能早点发现红奴,也就能早点晓得阿瑶的下落了。
如今天气转暖,大家都喜欢在这明媚的阳光里出外游玩。杏花胡同是附近这一带商铺最为聚集之地,现在虽金乌开始西沉,但天色既然还没全暗下来,人们就也还在外逗留来往着,并未即刻往家里赶去。
新杏绣铺的生意不错。
夏日是最能显示出腰身、能穿最漂亮裙衫的季节。趁着天气还未炎热,许多女客人都在这里挑选夏日衣衫,有合适的就讲价买下来,没有合适的就会订做一两套。
东家齐茂和老板娘曲红都在照看着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