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跟着郑院判来拿药,听说晴岚师徒还没出宫。
曲婉盈的心顷刻被劈成两瓣儿,一部分心疼柳如生,一部分又牵挂着晴岚,也不知师徒二人现下如何了。
郑院使安慰曲婉盈道:“曲先生,舒大人和季大人的危局已解,眼下不必担心;至于柳先生嘛...还需曲先生多多劝解...”
曲婉盈想到至今昏迷不醒的柳如生,再次掉下泪来。“多谢郑院判。”
小宝恨不能冲上前去将曲婉盈抱在怀中安慰一番,但他不能,也许,自己永远都不会有这个资格...
“郑院判,曲先生。”这句曲先生喊的有多艰难,只有小宝自己知道。
“丁大人。”
曲婉盈快速抹了一把泪,这一动作看的小宝更加心疼。
打过招呼,小宝和赵戟继续往前走,人是走了,可心却还留在那人身上。
“小宝!赵...将军?”
宫中甬道上,吃饭吃到胃痛的晴岚师徒和小宝等人不期而遇。
“季先生,舒...大人。”
要说这一路上,没少听那些闲话酸话,但见到舒晴岚的赵戟,羞愧中带着明显的局促不安。
“回来就好。”晴岚眼眶泛热,却不是因为赵戟,而是心疼苦等了这么些年的四姨。
“熙之,曲先生在宫外。”小宝一心牵挂着曲婉盈,他从未见过曲婉盈哭,可今天她哭的那么伤心。
晴岚一拍脑门,差点儿把这事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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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
见到景泰帝,赵戟眼眶红红的,老老实实地跪下连磕了几个响头,“罪臣赵戟参加皇上!”
景泰帝半天没吱声,是该多跪一会儿,好好想想错在哪了!
“臣不该贪功冒进......”赵戟自我检讨了一番,在此期间景泰帝一直没吭声。
窗外又下起雨来,施公公将“电灯”打亮,景泰帝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折子。
“朕要是没记错的话,明年是你的本命年吧?”
赵戟懵,“是。”
景泰帝扫了赵戟一眼,胡子拉碴,一看就是风尘仆仆。“还未娶亲吧?”
赵戟再次红了眼,“是。”
三十五岁,结婚早的人家都做爷爷了。
“起来吧。有意中人没有?”景泰帝假装没有看见赵戟起身的同时,快速擦了把脸。
赵戟抚了一下胸口的位置,那里挂着临别时潘四娘送给自己的护身符。“有。”
“哼,既然有,就别拖着了,趁着这个月把婚事办了,下个月同裴卿之一起去福建。”
海瑞把池子搅浑,你去给朕捉鱼去。
“谢皇上!臣一定将功赎罪,好好办差!”赵戟喜极而泣,皇上还愿意用自己,这说明什么,皇上还是信任自己的!
“做事要动脑子!”不是一味蛮干!
“臣一定谨遵皇上教诲,吸取教训,日后多思慎行!”赵戟赶紧表忠心。
“嗯~退下吧。”景泰帝挥了挥手,至于福建到底什么情况,还是等海瑞的折子上来了再说。
雨水冷冽,但赵戟的心却翻滚如岩浆,似乎快要把自己烧着了,等了十三年,盼了十三年,自己终于可以娶亲了!
小宝等人已经不见踪影,想来也是要回衙门复命的。赵戟忽然心里有些发虚,不自然的抿了抿被雨水打湿的头发。
四娘...
面对敌人的时候,赵戟从没有怕过,可想到即将要面对的那个女子,赵戟怕了。
赵戟的马越走越慢,就在离忠义侯府还有几十米远的时候,赵戟忽然停了下来。
作为一个军人,他此刻耻辱的想要“临阵脱逃”!
可是潘四娘却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一把靛青色的油布伞,女子的绣鞋在雨水冲刷的地面上显得格外清晰。一步一印儿,越走越近。
赵戟下马的姿势更像是跌下来的。
“你跑那儿去了...”潘四娘说着说着,声音哽咽,但眼中的情意却未减半分。
“我,我...”赵戟此刻比觐见皇上的时候还要紧张,手足无措的僵在那里,想上前接过伞,却迟迟又不敢靠近。
潘四娘低下了头,女人最好的年华中,她一直在等,要说不怨那是假话,但她不悔!
“对不住...”赵戟心中明明有千言万语,结果只吐出来这三个字。
“道歉有啥用,要是道歉有用的话,还要差役干啥。”没由来的,潘四娘张口就学了一段儿外甥女常说的话。
这下赵戟心里更愧疚了,四下里瞅了瞅,发现街道上空无一人(谁下大雨还在外边站着?),顿时胆子就大了起来。
“噗通!”
赵戟的马后退的几步,这水花够大的啊~
“你干啥!?”潘四娘急眼了,这傻子跪水里干嘛!
“我,我...”赵戟原本想求得原谅顺便求婚来着,结果一跪跪到水洼子里...起来重新跪吧,是不是就显得太没诚意了?
索性身上都湿了,赵戟也不在意这个。“四娘,让你等了这么些年是我的错,你,你还愿意...跟我么?”
尽管这一跪效果大打折扣,但潘四娘在听完赵戟的话后还是——一扭腰一跺脚——掉头走了!
“丢人现眼没够啊?还不快进来!”走到门檐下,潘四娘看着水中傻呆呆的赵戟,忍不住嗔了一句。
赵戟脸上一喜,“嗌!哎~这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