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良心上的谴责。
所以那次晴岚吃的特别多,她怕这头倒霉的熊看到自己的熊掌被浪费,会气的死不瞑目。
徐贵川还在那儿唾沫飞溅,史文挑挑眉,向晴岚投来问询的目光。
晴岚但笑不语,让他说,既然大家聊得这么开心,为何要“恶意”打断呢?
荷兰使者一边装作兴高采烈的与徐贵川交谈,一边轻蔑的撇了撇舒晴岚,后者仍保持着看菜单的姿势。
这一眼自然是没有避过徐贵川的精光,他承认,这样的眼神让他心情更加舒畅——他私下里也没少抱怨这位端王妃。
二人心照不宣,谈话间关系更加亲密,两个大男人的鼻尖儿都快要碰到一起了。
胖胖的使者夫人不满的挪了挪屁股。
史文垂下眼帘,一桌子人,肤色不同,神态各异,心思不齐,看起来怪有意思的。
有了极乐鸟在前,晴岚再次对菜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看着一道道熟悉的甜品,晴岚将目光定格在末尾儿的英式火腿上。
听说这玩意儿很贵,反正晴岚前世是没吃过。
翻过一页,下一张是酒水单子。
白兰地,威士忌,红酒,波特,香槟,还有两种汽水,分别是甜味的薄荷水和咸味儿的苏打水。
很好,没有十三最爱的法式鹅肝和晴岚最爱的蓝纹乳酪。
看来这顿饭荷兰人下了不少功夫,而且并没有把自己这个区区的四品小官儿放在眼里。
很好,晴岚笑着合上了菜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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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舒大人,我看见你刚才在笑,是对我们今天准备的菜品很满意吗?”荷兰使者范古哲操着一口自以为正宗的汉语,开始向晴岚“发难”。
这个女人太难缠了,荷兰商人从她身上赚不到半点便宜,范古哲的商队以及其他荷兰的商队,每次到胶澳都要付上大量的金银,这让他对晴岚极度不满。要知道,荷兰人从欧洲到亚洲,这一路几乎是不用交任何停泊费和税费的。
“怎么说呢,荷兰的国情比我们想象的...”晴岚故意拖长了音尾,在范古哲期待的眼神和自豪的挺直胸脯后,才继续道:“荷兰比我们想象的要贫乏的多呀。”
吁——
在场的大人面面相觑,端王妃什么意思?这次出隆顺号使荷兰不是她一力促成的吗?
有人开始偷偷的打量藩台大人徐贵川,是不是端王妃气你抢她风头了?
女人都小心眼子,听说有个不开眼的富商要送端王几个瘦马,被王妃“一怒之下”送到船上去了,还是开往爪哇的船...
徐贵川脸上保持着一贯的笑容,如果仔细观察,你会发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小得意。
没错儿,范古哲刚才的表现让徐贵川有一丝扬眉吐气的快感,实在是因为这位端王妃平日里做事太霸道了!
自打晴岚上任胶州知府以后,所行之事皆是事后再报,事成才知,他这个藩台形同虚设!
每次有什么动作,她只轻飘飘的来一句:忘却了;路上耽搁了;就把自己给晾在这里!
还有,这位舒大人行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建好的船坞司不让任何人进也就算了,还不准里头的人出来!害他丁点儿消息也打探不到。平常出海的官船商船需要登记也就罢了,出海的渔民你记个啥嘛!
她也不给你解释,后来有一次台风过境,大家才知这位舒大人的本意是为了保护渔民出海安全。
用战船去救几个渔民,你吃顶了嗖!
别看她表面上跟你客客气气的,做起事儿来根本不留丝毫余地,说啥是啥!
商量?
呵呵,人家根本没把你这个藩台大人看在眼里好吧。
如今胶州都快成山东地界儿上的“国中国”了!
还有她手底下那帮子人,个个儿难缠的要死,自个儿不过是看着胶州空出来的缺儿多,想为她分担分担,才安排了族里一两个后生。谁知那个叫史文的,硬是堵了自己个倒仰,一个靠女人起家的“小倌”罢了,神马玩意儿啊!
徐贵川想到这儿,拿起桌子上的玻璃杯快速抿了一口。
除了范古哲,所有洋人都吃惊的瞪圆的眼珠子。
而范古哲这会儿正忙着生气呢,面皮儿涨的通红,胡子都直了!
她怎么敢?!
她怎么敢诋毁我们荷兰,海洋上的霸主!
晴岚好像不过瘾似的,又补了一句,“真的,使者阁下,我开始怀疑这次出使,究竟值不值得大顺浪费这么多人力财力。”说完状似惋惜的看了一眼菜单,“啧啧啧啧...”
范古哲的血压高都要犯了,他压制住心头的怒火,强迫自己放弃想要掀翻桌子的冲动。
凭什么,一个女子敢质疑我荷兰的国力和地位,简直是,那个词儿叫什么来着?对,无知妇孺!
“不知舒大人觉得哪里不妥?”他还不信了,一个没出过大顺的女子,还能挑出什么错儿来?
“使者阁下,看看你菜单上列出来的菜品,有多少是出自荷兰本土的呢?难道仅仅是冰激凌中的牛奶吗?”晴岚食指叩击着菜单的扉页,一下一下,将荷兰人的骄傲敲击的粉碎。
范古哲两指抹了一下盖住上唇的胡子,井底之蛙!“舒大人大概不懂什么是真正的贸易经济。只要有钱,什么买不来?”
“你们荷兰人玩的那套可不是什么正当的贸易经济,是殖民掠夺。”
这下不仅范古哲,所有在场的荷兰人都泛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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