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苌笛心思单纯了,分明和深似幽海的胡亥有得一拼。
赵高看了胡亥一眼,见胡亥神色淡容的斟酌自饮,毫不关心刑场高台上的事情,这就让他有些纳闷了。
不过不表态也好,自己的那些破事省得让他污了耳,不知为妙。
何俞被一气再气,若不是从小受到的良好家教,差点就没忍住冲上去撕烂苌笛的嘴。
说话太毒了,字字戳心,且已经有人开始指指点点起来了。
何俞沉住气,说道:“本在说赵高,何故扯到李丞相身上。”
“你心虚了。”苌笛说道。
何俞气急,“你有本事别转移话题。”
“你心虚了。”苌笛又道。
“......”何俞卒。
他!他从未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女人!
岂料苌笛抬眸对他柔和一笑,像是精通读心术似的道:“那你如今此般,倒是见了,也不枉此生了。”
苌笛越是淡定沉稳,何俞的心里就越是暴跳如雷,而苌笛貌似正好知晓了这一点,所以用何俞这个堪堪的弱点刺激到他差点动手打人。
眼见何俞似乎是受不住要对苌笛动粗了,赵高气息一乱,反射性的就要跳窗出去,耳边却突然响起胡亥轻缓而威严的声音。
“这些小事小笛自会解决,区区何俞还犯不着赵高你亲自出马。”看他老神在在的模样,是想把苌笛丢进放养的状态。
“可何俞那小子是个暴脾气,发起火来力气忒大,上次捶我胸口一下,现在还隐隐作痛呢。”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赵高咧着牙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胡亥笑道:“以柔克刚,你懂不懂?”
他家的小笛贼精着呢,哪会在何俞手上吃亏,恐怕到最后......何俞只会人名两空。
不但救不走李斯,连名声也会一败涂地。
胡亥的唇角缓缓勾起,站在窗口的赵高无端的打了个寒颤。
“就算到最后何俞救走了李斯,我们也不亏。”胡亥说罢,垂首不再语。
这两句话是特地说给赵高听的,至于被定住却能开口说话了的李念玥,着实是一头雾水听不明白。
“喂,你们在说什么?”李念玥怒道。
胡亥好心情的回了她一句,“在说你长得很漂亮。”
赵高:“......”
陛下你美你说了算。
李念玥惨白无血色的脸颊不受控制的红了一下,和一身白裙成为鲜明的对比。
“你......你休得骗我!我才不信!”
只是那彤云似的双颊就像个笑话似的贴在她的脸上。
赵高望天,苌笛能一直保持平淡初心,根本是李念玥这种女人不能比的!
苌笛才不会为了旁的男人的一句玩笑话而娇羞,即使是自己心动的男子,她也尚可能保持冷静,做出最理智的决定。
而李念玥,典型的给点颜色就开染房,给颗甜枣就忘了之前挨的两巴掌。
真不明白这样的女人,是怎么活了快十六年的?
他回身静下心,却思考起方才胡亥说的那句话。
其实刑台之上的李斯是个假货,真正的李斯早在年前就被胡亥派人去了结了,现在台上那个身穿囚服的人,是赵高去刑部大牢特地打点了上下,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偷出来的死囚。
自然是瞒过了何俞的耳目。
胡亥此番倒是提醒了他,让何俞救走死囚倒没什么可惜的了,反倒他见了死囚的真面目时肯定会被气到吐血。
赵高现在已经暗戳戳的开始幻想何俞发现自己被骗后的羞恼了呢。
何俞被气得咬牙切齿,碍于颜面和形势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别开眼不再去看苌笛那副能气死人的无所谓模样。
他对上方的几个刑官拱手作揖,礼道:“李丞相虽被陛下判刑,但他的案子尚有疑点,丞相大人绝对是被小人陷害。”
何俞其实心里也清楚,他拿着祖传下来的免死金牌来估计用处也不大,一朝天子一朝臣,幸亏主刑官是他的本家叔叔,才得以拖延了时间。
这时,子婴推开苌笛,站了出来,说道:“你们这群阳奉阴违的污吏,十八叔要你们午时三刻斩了李斯,现在都快未时过半了!”
何俞抽了抽嘴角,道:“小公子,这是我们大人的事,您还是别来掺和了。”
本来是想抹黑赵高和苌笛,若是子婴掺和进来就代表着公子府也和赵高绑在了一起。扶苏公子受万民敬仰,若何何俞把扶苏公子扯进来,指定吃不了兜着走。
“屁你个大人的事儿!”没想到可爱软萌的小公子当场就爆了粗,让何俞和几个刑官都没反应过来。
“赵高曾是我皇祖父最看重得力官员,掌内廷兼行玉玺之事,我还小的时候就听闻李斯善妒,时不时在皇祖父面前诋毁赵高,有一次赵高被惹火了,就在宫门口手撕了李斯,结果李斯反倒爬到皇祖父面前哭着告状,说是赵高无缘无故的就在宫门口把他给揍了。”
众人:“......”
何俞的眼眸通红,已经是在暴走的崩溃边缘了~
子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的话说不完就被别人打断,“大伙儿给评评理,若是李斯不小人不犯贱不做作去招惹抹黑赵高,向来英姿俊才的赵高怎么会闲得蛋疼去揍李斯一顿。”
在子婴的描述下,李斯被套上了善妒眼红的面皮,众人只知他是因为眼红赵高得宠,屡屡对赵高下绊子穿小鞋。
何俞气急,“你......”
“你闭嘴!”子婴喝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