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殊和徐娇娇打小就互看相厌,积怨已深,恩恩怨怨摆说三天三夜都道不完。
可是从前是小女孩的童言无忌口角相争,现在再像那般撕打就是大人们教女无方伤了两家和气的大事了!
当着人家的父亲辱骂人家的母亲,这不会是任何一个有教养的女孩子能当众说出的话。
徐县令在沛泽县兢兢业业当了六七年的县太爷,一直勤奋上进民众赞叹,但却不敌女儿嚣张跋扈恶名在外。
是以,徐县令不得不站出来笑脸打圆场,“吕公,我多年忙于公务,内人也被后院事务,是正廉教女无方,让令女难堪,我在此赔罪。”
徐县令大名叫作徐正廉,是不是真的正廉就如苌笛所说的“天知道”了。
吕殊脸色如常,甚至笑意仍在,她轻巧的摆弄着自己粉嫩的指甲似乎什么都不在意。
吕文饱经风霜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异样的情绪,他只摆了摆手道了句,“无妨,都是孩子们之间的口角。”
理由很牵强,但现在谁都不想把关系搞僵,于是就把这件事作为小插曲,暂抛脑后。
阎乐任务完成已经带着人马往回赶,只留下十几个人化整为零分散在县衙外各处。
或是街边摆卖的小贩,或是酒楼里跑堂的伙计。只有苌笛和张子房知晓。
三个女孩子们和子婴被安排住在兰琇院,是县衙中的一个僻静院子,川先生和吕文住在兰琇院隔壁的清风院。
张子房声明他很快就会离开,所以并没有住在徐府,而是在外面寻了家客栈暂时落脚。
县衙分前后堂,前面是徐县令公干审问的衙门公堂,后头就是生活起居的庭院。
前几任的县令都是在城中另辟宅邸,上一任的县令因为当时朝局动荡,天下纷乱,沛泽县也是一片狼藉,便衣食住行都改在了县衙的后庭。分成了前公后私。
徐正廉六年多前坐上了县太爷的交椅,把后庭重建修箿,不提移植栽种的名贵花木,精美楼阁,单是占地面积竟赶上了快扶苏公子府上的三分之一!
一个小小的隅地县令的住宅就能如此铺张豪气,若说真是两袖清风的父母官,打死张子房都不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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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
一处富丽堂皇,到处弥漫着奢侈的府邸中的精致房间里,穿着奢华贵气的富态男子怀里抱着娇羞的美人,一面时不时挑逗美人,一面静静的听着对面的黛衣男子汇报情况。
美人腰肢如蛇,如玉的柔荑搂住男人粗健的脖颈,在男人怀里娇笑。
美人徒然一声尖叫,惊恐的捂着流血的额头跪在地上,身子吓得瑟瑟发抖。
破碎的茶盏碎片在地上孤伶伶的微颤,残留的茶水还染着美人的血。
之前温柔调笑的男人的表情变得阴雨密布,阴鸷的眼眸扫过美人匍匐在地上若隐若现的柔美娇躯,惊起她一片颤栗。
“滚!”公子将闾怒喝。
美人呜咽的退了出去。
裹在一片黛色里的公子高脸廓深疏,别人看不到他眼里的情绪。
“我办事不力,请皇兄责罚。”他说道。
公子将闾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不知晓扶苏的准备这么周全,都被赶到了上郡受罚还能掌控咸阳、把手伸到泗水去。”
“是我无能,不但损失了皇兄十个精心培养的杀士,亲自一路跟踪都没有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公子高的嘴一张一合重复自己的过失,神情冷淡,好似是在诉说别人的罪行,“请皇兄责罚。”
公子将闾神情略带责怪,但是语气柔和的耐心劝说公子高,道:“即使你有错,我也不至于罚你,你看我像那种暴躁残厉的人么?”
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公子高僵硬的牵动了下嘴角,算是笑了一下。
公子将闾吩咐他下去准备进宫,公子高应了,转身退下。
始皇帝近来身体愈加不适,当初被扶苏当朝顶撞犯了龙颜,当场就昏厥了过去。他们这些已行冠礼搬离皇宫好几年的儿子不三天两头往宫里跑,以示自己的孝心怎么行。
难不成让年纪最小才刚满十九岁未及冠,还住在宫里的十八捡了便宜?
公子高从公子将闾的府里出来,坐上自己的马车后,他狷魅的黛色眉梢染上一层笑意。
“想跟十八斗,皇兄你还是嫩了点。”
连一向持重行事滴水不漏的扶苏皇兄都在胡亥手上栽了跟头,公子高已经暗暗期待公子将闾和胡亥的对手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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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天上的星子稀疏,又细又小,银闪闪的在墨黑的苍穹里挂着,十分的璀璨夺目。
吕殊挑眉,睥睨傲视面前伸手拦住她的俏丽少女,痞子似的吹了声口哨。
徐娇娇被她这样无视傲慢的举动气得怒火中烧,手指甲掐的血肉外翻,眼泪滴溜溜在眼睛里打转转,偏偏还不得发作!
她在这里等了吕殊一个晚上,结果却被她这样的态度无视奚落。
吕殊欣赏够了徐大小姐可以和猪肝媲美的脸色,才漫步悠悠绕过她,半个身子闲适的依靠在回廊的红漆描画的廊柱上。
吕殊口中嚼着刚刚从院子里柳树上摘的柳条叶。淡淡的月光投在她的身上,显得她别致安静的一面。
“徐枣儿,找我什么事?”她淡淡说道。
徐枣儿是吕殊小时候给徐娇娇取的外号,因为徐娇娇小时候就像一颗干巴巴黑黝黝的枣儿。为此徐娇娇小时候没少被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