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老大想了一会儿,咬了咬牙,然后,猛然一拍桌子,忿忿地道:哦,我想起来了,他好像用红头巾蒙着脸,脖子里系着一条红色方巾,胸前好像还别着一块带着骷髅头的镜子,他说他是冥镜宫的红巾使者,是钱老鬼花钱请他过来教训他的,然后,他猛然一抖手,就见眼前一阵红色的烟,接着,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以后,就被人绑成这样了。
甘宁摸了摸鼻子,低头想了一会儿,喃喃地道:冥镜宫?红头巾?难道在江湖中真的有冥镜宫这么一个组织?
听到这话,甘老二大声道:怎么?老三?你认识这个人?
甘宁摇了摇头,道:我倒是听说过最近江湖中出现了一个神秘而强大的暗杀组织,叫做冥镜宫,可是,我们兄弟帮地处偏僻,和冥镜宫一向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他们干吗要来找我们的麻烦?
甘老二道:这还用问吗,一定是钱老鬼请来的嘛。
甘宁点了点头,道:这很有可能,钱老鬼请了这么个高手,我们倒是应该真得好好防备才行呀。
甘老大狠狠地“哼”了一下,忿忿地道:这个钱老鬼也太卑鄙了,他趁着知府大人在这里,就派人来行刺于我,分明是想给我们来个下马威嘛。他这是欺负我不敢明目张胆地跟他斗,真是岂有此理,气死我了,哼,哎哟,疼死我了。
他刚刚裹着一件衣服,坐在桌子上,现在一发威,一个不小心从上面摔了下来,摔了个狗吃屎,所以,才会喊疼的。
甘宁赶紧将他扶了起来,道:喂,老大,你没事吧,快点儿起来,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跟人家斗呀,我劝你千万不要乱来。在没有摸清对方的底细之前,我们最好要忍,知道吗?
说到这里,他冲着众家丁冷冷地道:你们大家都给我听着,关于老大被人光洁溜溜地绑了起来的事情,你们千万不要传出去,传出去对你们大家都不好,总之,现在一定要冷静,不要人家还没有动手攻咱们,咱们自己倒是先乱了自己的阵脚,以免留下笑柄,你们知道吗?
众家丁虽然很想笑,可是,看到甘老三这副冷酷无情的样子,却又不得不强忍笑容,齐声答应。
这话才算是说到了甘老大的心坎儿上。
他一边把衣服裹紧,不要一丝风透进去,又一边附和着甘宁的话道:对,对,对,这件事情你们千万不要传出去,传出去只会让人嘲笑呀,我这个帮主让人嘲笑,你们这些当下人的脸上也没有什么面子。要是让我知道了你们中间有谁告诉别人我被人脱得光光的绑了起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好啦,现在没你们什么事了,都出去吧。
众家丁捂着嘴巴,全都退了出去。
看着他们那副想笑而又不敢笑的神情,甘老大气得直瞪眼儿,却又偏偏拿他们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虽然你现在当着你的面可以不让他们笑,可是,等到了没有人的时候,你又能阻止谁不笑呢。
你谁也阻止不了。
总而言之,甘老大,你这次是丢大发了。
甘老大裹着一件衣服,悻悻回到房里,然后,躺在床上,越想这事越觉得恼火,越恼火越觉得这事丢人现眼。
想到最后,他连上吊的心都有了。
可是,仔细一想,不行,这仇还没报呢,又怎么能轻易地死掉呢,要死也得拉着那个钱老鬼一起死。
想到这里,他使劲地用被子蒙着脑袋,想迫使自己拼命地睡着。
睡着了,再一觉醒来,也许什么都忘了,或者是一觉醒来,发现这仅仅是一场噩梦,如此而已。
可是,他却又偏偏睡不着。
如果我碰上这种事,肯定也睡不着的,除非是那种没心没肺,像甘老二那种呆头呆脑的家伙,才不会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
既然睡不着,他就那么硬挺挺地躺在床上,眼睛一动不动地圆睁着一双小眼睛,盯着天花板,一直到天亮。
他觉得,这一夜真的好长。
但无论多么长的夜,还是要过去的。
最后,天还是亮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纸,投射进来,投射在剑三十的脸上,刺得他的眼睛有些隐隐作痛。
他揉了揉眼睛,一副大醉宿醒的样子,从床上爬起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然后,走到戚老爹的酒窖里,将一只挂在他腰间的那只竹筒加满,笑着摇晃了几下,在飞仙楼的门前的台阶上坐下来,开始喝这新的一天的第一杯酒。
酒很蠢,也很清冽,几口酒下肚之后,他忍不住舔了舔舌头,然后,斜着脑袋朝着重新恢复宁静的大街看了一眼,忿忿道:哼,荒谬,真是荒谬呀,两帮坏人,轮流着向那狗官进贡,一个贪得无厌,一个也不觉得心疼,哼,竟然几天来都相安无事,真是岂有此理。
戚老爹看了看他,拿着抹布擦了擦碗,也跟着“哼”了一下,一副很无奈的样子,摇了摇头道:官字两张口呀,一张嘴巴专门用来说好话,一张嘴巴专门用来说坏话,如果你要想让他替你在上司面前替你专门说好话,那你就得不停地用东西塞住那张专门说坏话的嘴巴。
一个蜗居在小镇的老人,居然可以说出这么一大套颇有哲理性的话来,连剑三十都觉得很不可思议,觉得戚老爹绝对不是一个很简单的人,一定大有来头,要么就是巡查暗访的钦差大臣,要么就是辞官归隐的朝廷重臣。
不管他是什么人,听完他的这番话之后,剑三十好像也很有感慨,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