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钟响顿时把昆山上的这三个人都吓了一跳,一直以来都是面瘫重度患者的夏侯长生也明显地眼皮一跳,看向了钟声响起的方向。
过了半晌,夏侯长生才说道,“是昆仑晚钟。”
三人都觉老脸一红,尤其在夏侯长生这话一出口,顿时三人都有了一种自己智商欠费了的感觉。
太丢脸了。
这是此时虞姬内心的想法。
刚才还在信誓旦旦地跟人家说,没事,你随便叫,不会有事的,结果转眼就被一声钟声吓了个够呛,真是……
虞姬摇了摇头,为自己刚才的反应而忏悔。
而另外两个人的反应显然也很有趣。夏侯长生的表现还不算明显,但也明显看得出,他也被吓了一跳。而申不凡则是顿时从昆仑掌教念到了了性禅师,双手合十,显然在求诸天神佛保佑,给虞姬看得笑个不停。
典型的五十步笑百步,其实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
走过了寥泬洞,三人非常有默契地停下脚步,看着对方,随即笑了个畅快淋漓。就算是一直以来都表现得有些冷漠和不合群的夏侯长生,嘴角也浮现了一抹微笑,把虞姬看呆了一下,也把申不凡吓着了一小下。
“夏、夏、夏、夏侯,你、你、你笑了?!!”申不凡吓得不再叫他夏侯公子,而是叫了声夏侯出来。
夏侯长生顿时收敛了这抹笑容,好像这一抹笑容从未出现在他的脸上一样。
虞姬倒是遗憾了一下,可惜这时候手边没有相机,不然把他的这一抹笑容拍下来,让他看,恐怕他才能知道,自己笑着的时候有多温暖,只可惜恐怕并没有这个机会了,真遗憾。
三人保持着这一种微妙且带着些暖意的和谐下了山,各自道别后,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走到男生住的地方,虞姬没有和申不凡说道别,而是走了进去,找到了王断棘所在的屋子。
巧的是,王断棘的屋子里也只有他一个人。
“虞姬,你怎么来了?”王断棘原本坐在桌子上擦剑,一见虞姬进来,登时站起身,一脸喜色。
“今日外门大比,不知王兄战果如何?”
“唉,别提了,真是时不佑我啊。”王断棘重重地叹了口气,复又坐在那里擦剑。
“不会吧,莫不是输了?”
王断棘将剑放在桌子上,“哪里是输了?你不知道,今日抽签比试的时候,我明明看到唐日明那小子和我抽成了一对,可不知怎的,上场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对手竟然不是他。而到了他上场的时候,他对面的那个竟然变成了我们那里数一数二弱的那个。”王断棘握紧拳头,用力擂了一下桌子,显然十分气愤,“诶!”
“王兄的意思是,这是有人从中作梗了?”
“我清清楚楚地看到,我俩都是二十四号,可……我本想着,就算输了,也要卸掉那孙子一条胳膊,可怎么就……唉!”王断棘又是长叹一声,显然对这件事心有不满。
虞姬拍了拍王断棘的肩膀,“王兄不必太过在意,只要能一直比下去,总会有再碰上的机会。再说了,怎么还没比呢,王兄就先认定自己要输了呢?这样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可不像是王兄的作风。”
王断棘摆摆手,脸上的神色和复杂,有不满,有愤怒,有怅然,“老天不开眼,唐日明这家伙虽然人品低劣,可修为和悟性却比太多人要强,何况他来昆仑还要你我早上一月,我自认,若是公平比试,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我不敢言胜,只想着能给他留个难忘的记忆,可连这也做不到……”
虞姬没说话,她情报分析的本事可是她吃饭的本事,王断棘这不算短的一番话里,已经足够她听出别的意思来。
“王兄在以往可是有过……”
虞姬的话只说了半句,但她相信王断棘能够明白。
果然,王断棘点了点头,“是。”随后又像是自问自答一般地问了虞姬一个问题,“你知道我之前是做什么的吗?我学的是京剧,是武生。”
虞姬没言语。
“我算是同一批的人当中,最努力的一个,但做我们这一行的,从来靠的不仅仅是努力。以前我也常听人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只要努力,没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可等到我二十多岁的时候我才发现,先天的东西,是后天再怎么努力也补不回来的。”王断棘表面很平静,如果不看他放在膝盖上握得关节发白的拳头的话,并无破绽。
“天生腿长,每次蹬腿,都会被其他人笑话。开始我并不在意,因为那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这对我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可是后来,同一批的同学都加入了一些很有名的剧团,我却迟迟没有着落。那时候我才知道,因为先天的腿长,所以无论我怎么做,动作都做不到标准,无论我怎么练,也不可能让我的腿缩短一块。”
王断棘的话里透露着一股浓浓的悲哀,无论他说话的语气是怎样的故作洒脱,虞姬都能毫不费力地感受到这种无助和自卑的感觉。
其实这种感觉她也有过,不长,但也很熟悉。
王断棘的话,像是唤醒了她早已陷入沉睡的记忆。不够悲痛,但也并不舒服。
的确,很多东西,并不是你努力了,那就是你的。就像王断棘,就像她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出生在那儿,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在一家孤儿院里了。
在她还看不清楚这个世界的时候,她想过有一天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