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老佟犹犹豫豫的不敢答应,心里想着有什么人能接下这个事儿,想来想去,除了张脱竟没有别人了,但张脱心眼子多,以后得了李少爷的重用,不定就把自己架空了。
怦怦——
李晨语微微蹙着眉,拍着着桌子提醒发呆的老佟,这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
老佟回过神,抹了把脸说道,“少爷放心吧,这事儿交给俺,只是……”
说了一半儿,老佟不敢说了,嘿嘿的笑。
李晨语不想在银钱上磨蹭,但银子也不能给老佟。沉吟了片刻道,“这件事儿由张脱办,你在找两个像样点儿的人协助他,你是这帮子人的头,有什么好处自然不能越过你,银子少不了你的。”
闻言,老佟如三伏天儿里喝冰水,那是从里到外的舒爽,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信誓旦旦道,“少爷放心,俺老佟着条命就是您的,您说东我绝对不往西,你说打狗我觉不撵鸡,我……”
“好了,”李晨语打断他,不想听这些不要钱的废话,“等着张脱过来,我详细与他说,你也想一想让什么人跟着他办事。”
顿了顿,李晨语勾唇笑了笑,语气蓦地冰冷起来道,“事情办好了皆大欢喜,办不好,您老乞丐也甭做了。”
老佟的笑容定格在脸上,他其实只是拿这个少年当个人傻钱多的富家公子,他是个什么身份,家住哪里,甚至连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他心里突然惶惶不安起来,此时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生死在位高权重的人,不,只要一个有点儿钱财的人面前,伸伸手就能捏死自己。
“俺明白了,肯定把事情办好,”老佟的声音崩的紧紧的,曾经的浮夸全部收敛,看李晨语的目光中也多了敬畏。
对他的改变李晨语还算满意,也不多说,静等着张脱找过来。
……
哗哗——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传来轻一声,重一声的哗哗响动,那是锁链拖拽的声音。
被打了板子关了多日的金万,死一般趴在稻草堆上,听着每日里都熟悉的声响,他头也没抬,这样一天里进进出出的犯人有很多,从一开始的不安,但现在的无望。
他一直在等,那怕只是一个来探监的人也行,无论是谁,只要能跟自己说一说外面的情形,家里怎么样了,管家可找到人来救自己了,太太可知道这一切是季白搞的鬼,还有儿子,儿子怎么样了。
哗哗声猛然顿住,被锁链绑捆着手的头一个男子脑袋上包着白布,看着稻草堆上趴着不动的人。
“呦呵,”牢头扭过身子怪叫一声,顺着男子的视线看过去,嗤笑起来道,“想跟金大员外关一块儿?也难怪哈,他给钱你们杀人,老相识啊。”
金万撑着胳膊半起了身,扭过头去看牢房外的人,他蓦地瞪大眼,腿脚并用的爬起来扒着牢门上,厚厚的两片嘴唇抖起来。
他们,他们怎么会被抓起来。金万煞白着脸,顺着门滑坐在地上,浑身不可抑制的抖成筛粒,喃喃这:“完了,完了……”
“走吧,还真想关着串通供词咋的,”牢头拽着锁链,大摇大摆的朝里走,这几个是重刑犯,水牢才是他们该呆的地方。
被一串绑着的三人不是别的,正式潜到季府的断发三郎。
他们的名字叫什么跟少有人知道,这些做杀人买卖的人,也不需要知道叫什么名字,都称呼他们为断发三郎。
这三人每个都值一百两银子,霸占通缉榜多年,来无影去无踪的很多案子里都有他们的身影,但又有那个人能想到这些人竟是金万养的。
他们逍遥快活这么些年也不是没道理,有人庇护,自然抓不到。
包着脑袋的那人就是曾被李晨语一刀削到头的人,他能活下来纯属命大,直到今日身子都虚的走路直恍,敌人死了,可他也废了,这次被抓,他意外,靠山就这么败了,却也没那么意外,大概亡命之徒的心里早就有这样的准备吧。
而另一边儿,无头苍蝇一般四处求人的金太太迎来了自家女婿,季谦。
“谦哥儿,”金太太急步自偏厅走过来,灰暗的脸色,一双红肿的眼睛又沁出泪花儿,犹如看救命稻草一般,拽着季谦的衣袖。
“谦哥儿,怎么样了?杨大人让见你爹了吗?”她急切道。
她现在不求别的了,只求能见一见自家老爷,他受了杀威棒,也不知现在被折磨成什么样子,儿子又成了这样,这个家,若没了老爷可怎么办。
季谦不由得眉头一皱,随即面露伤感,对着金太太的贴身婆子使了个眼色。
安慰道:“母亲,您要保重身子。”
金太太被半驾着坐在椅子上,心里存着事儿就没哭的心思了,一连声儿的问道,“如何了?杨进东怎么说的?是收了那个人的好处了,竟不让探监,老爷要是有个好歹,我就跟那杨进东拼了。”
说着,又哑着声儿哭起来。
这样的絮絮叨叨的哭声,让人头疼,季谦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安慰,金太太的情绪稳定了,才说道,“小婿见了杨大人,也说了要见爹的话,但杨大人始终不松口。”
“那怎么办?他竟连季家的面子也不买?”金太太身子微微前倾,抓着扶手的手掌凸出青筋,短短几日,一个微胖的人竟瘦的要脱相。
季谦沉吟了一会儿,欲言又止的不开口。
“说啊,什么时候了,有什么话但说无妨。”金太太急不可耐的催促。
一声长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