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了看那女子的手:“手也好。看你泡茶是种享受,行云流水,韵味十足,从江家少奶奶到江家掌权人,这么多年了,手艺竟然没搁下。”
江夫人苏荃笑笑:“俗务太多,难免生疏。”
简青峰放下茶杯,看向苏荃的目光中带了几分怅然:“有的时候我想,如果当初不把你引介给江朝阳,你是不是会成为一代茶艺大师,会不会仍然是那个江南水乡中的温婉女子?”
苏荃说:“谁知道呢?都是机缘,也都是命。要说这钟爱茶道,我不是开了这间异乡?而且只要我愿意,想开多少家都可以,我和江朝阳的婚事当初的确是由你一力促成,但一切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可是,终是害你无法享受儿女绕膝之乐。”简青峰的表情中带出一抹黯然。
苏荃咯咯地笑了,四十几岁的年纪,笑起来竟有种独属于少女的清丽风情,而且丝毫没有违和感。
连坐在对面的简青峰也不由得心神一荡,这女人,凌厉起来杀气腾腾、温软起来柔情似水、天真起来又能清丽无双,也难怪当初还是江大少的江朝阳能为她抛弃已怀有身孕的恋人,而向来自制力极强的自己,也为她一时意乱情迷……
苏荃咯咯地笑着说:“谁说我没有儿女绕膝?我不是有两个儿子吗?”
“江朝阳那人也真是一个人物,恨得下心逼死初恋情人以绝后患,使得出去母留子的手段,又为了儿子以后不被夺权逼你作绝育手术,论起这份恨绝,我不如他。”简青峰说。
苏荃眨了眨眼:“他想要我永远没有自己的亲生骨肉,只能一心栽培他和那个贱女人的儿子,我偏就不让他如愿。绝育手术?只要肯花钱,什么样的问题解决不了?他那人,是够恨,可是不够精。他到死也没想到,我早就有了自己的孩子,而且是和他最信任的‘朋友’。”
说完,苏荃扬了扬眉,意味深长地看向简青峰。
简青峰微微侧了侧头,避开苏荃的目光,十六年前的那一夜,是他计划周详的人生中,唯一一次失控。
“小柔现在在日本生活得很好。”简青峰说。
“噢,我相信,你是她亲生父亲,会把她安排妥当。”苏荃道,并未就女儿的话题深谈,“找我来有事儿?顾君知那边还是对婚事避而不谈?想要我出面找他聊聊?”
“现在只怕不是聊聊能解决的了。”简青峰用手指轻抚着茶杯,陷入沉吟。
苏荃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盯着简青峰的手看。
一个外表那样精干刚毅的男人,却长了双修长又秀气的手,白皙细腻纤长而灵巧。苏荃在第一次见到简青峰时就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因而在心里断定,这个男人绝对不简单,单是能把一双手保养得比女孩儿家的手还好看,就能说明,他的内心绝对是心细如发,而能把这一点掩饰得那样完好,说明他是个极有诚府的人。
他比当时风光无两的江家大少还有能力还要能成大事,而苏荃只喜欢有能力、能成大事的男人。